谢君予挂了电话，王钰尔从洗手间出来，她脸上没带眼镜，眉毛上还有水渍，好像刚洗完脸。

白净的脸庞肌肤细腻，五官小巧精致，摘掉眼镜后的王钰尔，是个长相十分秀气的女孩子。

谢君予觉得，王钰尔真应该换副隐形眼镜带带，多好看的一张脸啊，活生生地被幅眼镜给毁了。

她好像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抬手看看时间后，拉着谢君予出去吃饭。

“我想去乾市碰碰运气。”她们去了楼下一家速食店，王钰尔一边吃着炒面，一边说道：“我小时就想去乾市，原本大学就想考去乾市的，不过那里生活成本太高，就报了荣大。”

谢君予十分佩服，觉得王钰尔这个人真是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从打击中走出来，现在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了，她很高兴能认识这样的朋友。

“好，等你在那里落脚了，我就去看你。”她顿了顿，“我男朋友也在乾市，到时候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啊。”

王钰尔咧开嘴笑，“好啊，等我去乾市也交个男朋友，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约会什么的。”

两人高兴地说了一阵，王钰尔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刚才听听到你通电话，怎么了？”

谢君予皱皱眉，“大学一个同学，家里挺有钱的，请我去私人画展，我跟她不熟，所以不大想去。”

王钰尔沉默了一会儿，把一次性筷子放在盘子边上，拿起桌上的免费纸巾擦了擦嘴，两只眼睛发出的光彩隐在镜片后面闪烁着，“去吧，真的，你应该去。”

她直视着不明所以的谢君予，“我有一回见过你男朋友的，你还记得吗？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不过也能看的出来，你男朋友挺有来头的吧。”

没等谢君予回答，她继续用平淡的语调说着：“你想想amy。”

这跟amy有什么关系？谢君予不解地看着她。

王钰尔叹了气，把揉成一团的廉价纸巾丢在桌上，声音里带着苦涩，“如果amy家里不那么糟糕，或者amy自己有本事，她男朋友还会这样对她吗？”

谢君予听懂了，心中一沉，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似乎被她一直刻意忽视、刻意美化的问题，最终还是会随着海浪退潮后，露出原的犬牙交错、怪石嶙峋的暗礁。这些失去掩饰和伪装的问题，像是被抽干了水的盐碱地，无数条干涸的裂缝互相交错着，叫人感到绝望。

王钰尔的声音依旧没有多大起伏，凉飕飕地落在谢君予心里。

“人往高处走啊，你那个同学愿意和你交朋友，说明你身上有她需要或是看中的东西，你可能觉得不舒服……”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也许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王钰尔深吸了口气，重新回过头，盯着谢君予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我们在这个世界生活，就应该做好战斗的觉悟。”

“说什么安贫乐道，这是有钱人才能说的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是懒惰和无能的借口。”

“抓住那些可以攀爬的机会吧，不为了男人，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自己。”

王钰尔的声音如此有力量，“所以，谢君予，你要去！”

蒋清和朋友一起创立的美术馆叫“牧屿”，位于荣市著名橙光艺术区核心区域，致力于打造以“全球性”为基础的非营利艺术机构。美术馆每周三至周五10:30-15:30对公众开放，定期举办展览，展现美术馆对当代艺术的独特视角和立场。

谢君予看着手机屏幕上寥寥无几的信息，读了几遍也没弄明白，这个美术馆到底是个什么性质，只是觉得“全球性”、“非营业利”这几个字搁在一起，显得高深莫测。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原本属于王钰尔的座位，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这时小吴的qq弹了出来，“又来新人了！”

谢君予吃了一惊，回复：“这么快？”

小吴：“嘿嘿，听说有背景。”

谢君予：“啊？谁？来了吗？”

小吴：“在老姚办公室正聊着呢。”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老姚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他笑容可掬地领着一个年轻男人出来。

“各位同事，先把手上的活停一停啊。”老姚两手击掌，热情地拍了下那个男人的肩膀，“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于光伟，我们策划部新来的同事，大家欢迎啊。”

这个于光伟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灰色西装，深蓝色衬衫，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得也规规矩矩，就是脑袋大得另人印象深刻。

疑，这人不是乔奕的朋友，叫什么大伟的吗？

果然那人开口道：“大家好，我新来的，大家都别客气，喊我大伟吧。”

老姚笑呵呵地把大伟领到王钰尔的座位旁，大伟却面露难色，低声跟老姚嘀咕了几句，老姚点点头，冲着谢君予道：“小谢啊，你跟小于对调一下。”

啊？

原来王钰尔的座位正对着门口，进进出出的被人看得一目了然，谢君予那个位置却窝在一个角落里，虽然空气不大好，却隐蔽的跟个世外桃源一样。

大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抬头想要冲谢君予笑一笑，结果目光落在她脸上，这笑意顿时僵住了，变成勉为其难地扯扯嘴角，然后一个人跑去茶水间了。

老姚一声令下，谢君予开始一通收拾，搞定后，她去茶水间倒杯水。

那个大伟还在那里，见谢君予进来，朝她尴尬地笑笑，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谢君予以为他是不大好意思被熟人看到自己狐假虎威，结果大伟磨蹭着上来问她，这两天你有没有见过乔奕？

乔奕？随即想起在乾市的那天给乔奕打的那个电话。

“没啊，不过他最近好像挺忙的样子，也不知道忙什么。”

大伟“呵呵”两声，也没再问，摇晃着大脑袋走了。

谢君予没多想，她满怀心事，因为她今天晚上还要去蒋清的美术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