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当年的曾清莹莹地朝着他走过来。
简单地介绍:“你好,我叫曾清,你家有什么人吗?”
“你对我满意吗?”
“和我结婚,你觉得如何?”
往事一幕幕像是最痛心的电影片段,偏偏是杨强先说的出局,他不要过舒服日子,想要刺激爱上金宝珠成了如今。
他活了一辈子快入土,最熟悉的陌生人,说的就是他们。
妻子关心道,不在乎老人身上脏,好心地带着他去敬老院生活,因为是孤寡老人,故不需要花费太多的费用。
等到她忙完这一切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孩子睡了,而杨一却在沙发上等着她回来。
妻子打开灯,倏然看到平常如钢铁般的丈夫哭的像一个孩子,莫名地让她心累,问道:“是孩子调皮,你压力太大吗?”
“不是。”
他道:“关掉灯。”
妻子闻言关掉,以为丈夫上班遇到不顺心的事情。
她温柔道:“是工作不顺利吗?我们家庭不需要你那么卖力,做的不开心,就早点回来。”
“不是。”杨一自诩他算是个好男人,能做的都做了,而遇上杨强就忍不住想起从前。
人都会变老,曾经对他横眉冷眼的爸爸变成萎缩的小老头,曾经的凶巴巴变成了可怜,杨一犹豫过,幸亏妻子为他做了。
就如他说的那样挺好,当做陌生人对孤寡老人的关爱,想必在天堂的母上大人不会介意吧。
“是你身边的朋友出轨了吗??”妻子喃喃道,说话的声音很小,被杨一听到,像是碰触他心中敏感的一面。
心中纠结许久的怨气全部地涣散成泪无声地落在他身上。
妻子悄悄地走到他身边,杨一将她紧紧地抱住,“别说话,就让我抱着一会儿。”
妻子:“……”她就简单当个桩子。
过了许久,妻子感觉到杨一的情绪稳定下来,才听到他讲述关于上一辈子的恩怨。
他讲的很平淡,妻子却听出他其中地顿挫,明白他的不容易,只是不明白为何老人这么坏,丈夫为何还要这么在意老人?
听完整个故事后,她恍惚问道:“你是说那老人是你爸爸,那你为什么……”
不接他回来养老。
“怎么接?他抛弃了我们,不要我和我妈,留给我一大笔烂摊子,如果不是我妈,我压根不可能顺利地上大学。”
没成年之前,他需要父母地钱供读书,杨一能依靠地只有母亲,他不接受道德绑架,只是良心上过不去。
没有见到杨强之前,他可以无限地畅想,见到之后总会回起从前。
妻子:“对不起。”
杨一的表情告诉她,他很介意这样的事情发生,耿耿于怀,甚至连眼眶红成了兔子。
有钱可以养老,可也要分人。
“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父亲,你会怎么样?”杨一问道。
妻子缄默。
她没丈夫那么坚韧,她不过是个小女人,从小就是幸运的小可爱,遇上好丈夫,这些年不少羡慕她的自在,头一次感觉到世界观颠覆了。
也为丈夫脱离苦海感到庆幸,人生的每一步路都很重要,一旦走错,当时发现不了,过后后悔莫及都没有用。
“就这样吧。”
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妻子紧紧地抱着丈夫,安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在你身边,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像你母亲一样贤惠。”
杨一倍感宽心,给她安全:“我不会跟他一样花心,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守着我们的小家,我不会让孩子过那样的痛苦生活。”
“嗯。”
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爱与救赎,于杨一而言,妻子是他的救赎,某那些失去救赎的人就没这么幸运……
杨强躺在干净的床上,他所在的位置是敬老院,这里有很多跟他一样的孤寡老人。
在这里,他穿上了整齐的衣服,打扮地像个人,活的像个老年人,而这一切他自离婚后没这么安稳过。
这里地老人要么没了老伴,要么没孩子,成为社会地累赘。
可笑地是,别人觉得不好地地方,他竟觉得像是一个家。
有不少人关心他。
不少人都问他:“你家里发生了什么,送来这里。”
他该怎么说?
编造个好听的谎言,还是告诉别人真相。
杨强沉默了。
他不想说他犯过的错,生怕被人认出他是曾经的负心汉,这样就当作一个医院的尘埃老人就挺好的。
住在敬老院的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这么多年,第一次梦到曾清。
梦中的他们过着与之想法的结局,他看的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成功地和曾清离婚,甚至不顾一点亲情将儿子的考大学耽误,甚至还带给整个家庭不少的负债,都背在杨一的身上。
梦中的儿子没有他今天见的那么帅气,没有上过大学的孩子只能在社会上干着最累的工作,没有这么好看又善良的妻子,年过三十被繁重的工作压垮了身体,最终累死在工地上……
杨强哭成了泪人,他不想睡,在梦中的人和物那么真实,生怕万一真的梦中成了真,他宁可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是罪人,不敢死,苟活在这人世间。
他不敢睡,生怕影响到别人,他一个人静静的爬上最高的楼层,坐在最高处俯瞰着夜空中最美的那颗星星。
他指着星星问道,“今晚的噩梦是你带给我的警示吗?警告我不要靠近一一吗?”
星星依旧那么亮,像是无声的回应。
杨强踉踉跄跄地想要去摸上一把,离星星跟近一些,老年人的想法有时候过于天真。
谁成想他脚下不小心踩了空,没摸到东西,反而他从高空中掉落了下来。
第二天,敬老院打扫卫生发现了他的踪迹,一摸鼻息,没了呼吸,心跳也没有,急忙地报了警。
杨一得知消息地时候他还准备上班,没想到昨日地一面竟然成为他们生前最后一面,他带着妻子和孩子为老人送葬。
老人生前没有心愿,按照正常模式走,人死一切地过往成了灰,他跪在杨强的坟墓面前道:“爸,下辈子,好好地对待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