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可新希望自己刚才是看错了。他之所以靠近窗子,就是为了更仔细地看一看,确认那里没有任何异常,这样可以让自己心安一些。
然而,事与愿违。
这一次,那平房看上去更加近了,也更加清楚了。
他看到,那座平房正对着他所在位置的那一面是一大片玻璃窗,这与普通的平房很不一样。
但是,此刻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平房玻璃窗的面积上,因为他正在为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震惊恐惧。
那巨大的玻璃窗上,有一张人脸。那人脸的面积,至少是普通人脸的二十倍。
那张巨大的人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鼻子和两颊都变了形。
人脸的巨口大张着,黑洞洞的。
之所以觉得那是一张脸而不是一幅画,是因为那张脸还在动。
仿佛一个人被困在了房子里面,拼命地想逃出来,因此才用力地贴在玻璃上。而那张巨口之所以张着,是因为他在痛苦地呼救。
但是,肖可新看不到脖子。
他看到的,只有一张脸。
并且,按照那张脸的大小,脸的主人只能是趴在地上。
一个极其恐怖而诡异的画面在肖可新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在这一刻,他吓得低呼一声,转头便跑。
他不是向楼外跑,而是继续向上跑。
他跑上了三楼,眼前是一条幽暗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是寝室,另一侧是窗。
他停下了脚步。刚刚那张紧贴在窗子上的脸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他缓缓地走到了走廊的窗边。这些窗和刚才二楼半的窗是同一个方向的,应该可以看到那座房子。
心脏突突直跳,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但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想要再确认一次的想法驱使着他移动。
肖可新不是为了再次感受恐怖,而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期盼着能看到一个正常的场景,以此卸下心中的恐惧。
这一次,他似乎是成功了。
外面的阳光并不明亮,但视野十分开阔清晰。
没有什么平房,没有什么巨大的脸。一切都很正常。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浑身却感到一阵虚弱。
他转过身去,打算继续寻找躲藏的地方。
然而,他转身那一瞬,看到的却是一张双颊流着两道细小血河、双眼只剩空洞眼窝的脸。
他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彻底的漆黑。
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名字。
安宇恒。
……
“喂!喂!”
严松冲着电话听筒大喊。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知道安宇恒和秋珍是怎么打电话说出愿望的,此刻他只能靠着本能去继续。
“我要实现一个愿望……一个愿望……我要让我的儿子严小龙,活过来!让他活过来!”
严松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脸色也变得有些瘆人。
说完了这些话,他便住了口。
他用力地将听筒压在耳朵上,试图听清另一端是否传来了什么声音。
他听到的只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和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对面,真的有人?
他突然一惊,身体哆嗦了一下。
就在这时,另一端的“人”说话了。
“你的愿望会实现。”
严松一下子松开了手,电话听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大脑一片空白。
“我刚才做了什么?”
良久,他才喃喃自语道。
他的视线逡巡着,最后投向了地上的电话听筒。
他慌乱地将听筒拾起,放回了电话上。
做完这一切,严松惊惶地跑出了这座建筑。
或许是巧合,他刚刚跑出建筑,便看到了王建洪等三人。
……
“是小虹的声音……”
袁不辰低声说道。
“小虹?是那部恐怖电影的主角吗?”
李婷冉声音中带着不安。
“是的。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她的声音我还记得。”
“我们……我们快跑吧。根据那部影片的情节,小虹就是随意杀人的恶鬼。我们还是远离她好一些吧……”
李婷冉看了看仓库的大门,又看了看袁不辰。
“再仔细想一想。”
袁不辰看似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李婷冉没有能够立刻理解他的意思。不过她心思细腻,立刻便投入了思索之中。
“你的意思是……”
她的大脑也在急速运转,整合着目前所获取到的全部信息。
《咒信》。小虹。鬼。植物园。旗杆。愿望。死亡……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想到的东西好像又无法说得通。
她觉得自己的思考还缺少重要的一环。就是这一环,导致了她的无措与不安。
“仔细想想,”袁不辰此刻又开口说道,“我们真的能相信那部电影吗?”
“什么?”
李婷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她和袁不辰都没有看那部恐怖片,但是从肖可新口中他们也多少大体了解了一下那部电影的情节主线。
她记得在第一次的事件中,袁不辰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破解迷局的方法。回到现实生活中之后,她也查找了《让我死》那部影片的信息并观看了全片。她发现,虽然在时间线上略有差别,但事件的走向和那部电影是完全一致的。
仔细思索之后,她突然想到,或许,第一次的事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障眼法?
完全一致的情节,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就是在经历一部恐怖片,让“情节与原片一致”的想法先入为主地渗透到他们的脑海中。
但是,事实上呢?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电影的情节,会不会恰恰是陷阱?
越是想下去,李婷冉越是心惊。
见李婷冉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袁不辰也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他平静地说道:“我想,我们并不能简单地认为,我们正在经历的事情一定是和原片相同的。在那部恐怖片中,小虹是幕后黑手,是肆意杀人的恶魔,但在这里,她很可能并不是。正相反,她很可能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
顿了顿,袁不辰又仔细地听了听那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