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十八回 赏海棠杂忧错生 绣琼花淡日安度 下
作者:江陵野客      更新:2019-11-22 22:59      字数:3197

秀敏听后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你?”塔尔玛道:“这倒不必了,主子记着奴才的情就是了。”秀敏切齿咬牙道:“你这张嘴啊,可怎么得了!”话落笑了声又说道:“我问你个事儿,方才那小格格是皇后生的?怎么以前从没见过?”塔尔玛道:“那是皇上的养女,不是皇后生的。小格格原是恭亲王的女儿,因着皇上没有女儿,便送进宫来养了。”说着出了长康右门。

塔尔玛这话刚说完,秀敏远远地瞧见玄烨出了近光右门正往自己这边来,忽又拐进了咸和右门。塔尔玛笑道:“皇上必是去永寿宫找主子去了。”秀敏浅笑道:“有什么可着急的,就快步成这个样子。”塔尔玛道:“主子别说皇上,您自个都要跑起来了。”秀敏拿帕子遮了半边脸道:“我这是躲太阳呢!”话了倒走得更快了。

待秀敏进了咸和右门,见玄烨的随从们都站在永寿门外,玄烨并没有进去。待再走近些,方听到玄烨正问着小冬子自己这两日的起居。小武子见秀敏来了,正要说话时,秀敏忙比了个‘嘘’,让他不要作声。小冬子低头正说着秀敏骂郦娘那段,自然瞧不见秀敏上来了。秀敏悄摸摸走到玄烨身后,见他背着右手边笑边滚着拇指上的血珀扳指玩,俨然一副看热闹的神态,便问道:“我家的笑话就这么好听呢?”

玄烨吓了一跳,转身见是秀敏,笑回道:“我倒不知你这嘴这么厉害呢!”又说:“真不知硕色有你这么个女儿是幸是不幸?”秀敏双眉一竖道:“皇上这是要为我阿玛鸣不平?”转又含笑打趣道:“倒也难怪,谁让惺惺的自古惜惺惺呢?”玄烨听后提醒道:“哎,这话可犯忌了啊!”秀敏一琢磨忙捂嘴道:“瞧我说了什么混账话,都是被皇上气的。”忙又岔开这话问玄烨怎么不进去。

玄烨道:“我刚下朝,就不进去了,得给老祖宗请安去。”秀敏听后便让到一侧道:“皇上小心。”玄烨刚下了台阶又听秀敏叫他,回身问她怎么了,只见秀敏含笑问道:“皇上怎么不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再过来呢?”玄烨笑而不答正要走时,又见秀敏似在看自己腰上的挂饰,遂问道:“你看什么呢?”秀敏道:“我看皇上的一对香囊倒是不错。”玄烨低头看了眼道:“这是去年皇后给我做的。”

秀敏手绞着帕子道:“哦,原来是皇后做的呀?难怪绣的这么好呢,我那扇套可做不了这么好。佩在一起,倘或别人问起来,岂不是跌了皇上的份?皇上还是别让我做了吧。”玄烨憋了笑又走上来道:“这是哪里的话,你绣的和皇后绣的又不相干,我这表套还是舒宜尔哈绣的呢,不也照样戴了?”秀敏本是想让玄烨哄她,却没想到玄烨说这话激她,况又是舒宜尔哈,一时胀着脸,想说又觉得没意思,干脆跺脚哼了声便转身进去了。

玄烨见状掩嘴笑个不住。顾问行问道:“皇上您方才是逗敏主子玩的?”玄烨道:“难道朕连那意思都听不出来?”顾问行道:“皇上就不怕敏主子真生气了?”玄烨摆摆手道:“不会,她若听不出来这是玩笑话,那我真是白认得她了。”话了见秀敏已进了后院,自己便也转身走了。

这边塔尔玛跟着秀敏进了主屋,见她走去东次间翻出扇套的花样来就要拿剪子剪,忙上前抢过来道:“主子这是干嘛?辛苦描了一天,何苦剪了呢!”再一看,早已剪成两段了。秀敏道:“反正有舒宜尔哈给他做好的,他也不稀罕我这个!”说着又带出几滴泪来。塔尔玛哭笑不得道:“哎呦我的主子!皇上就那么随口一说,您怎么还当真了呢!”秀敏道:“什么随口一说,我看他得意得很嘛!也是,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塔尔玛道:“什么日子该到了?”

秀敏吸了吸鼻道:“那个董氏不就是才过了十天半月就被丢在钟粹宫了么?”塔尔玛笑着倒了杯水给秀敏,正要开口劝时又见纤云穿好衣裳进来了。秀敏问她怎么起来了,纤云道:“隐约听见谁说皇上来了,奴才怕塔尔玛一人忙不过来便起来了。”秀敏自怔着道:“他不会再来了,你回去歇着吧,自己顾好自己才是要紧,管别人作什么呢。”

塔尔玛见纤云一头雾水,笑拉她出去道:“让主子自个儿呆会,出来我跟你说。”纤云跟着塔尔玛出去后,听她细细说了方才之事,再一看秀敏还呆坐在那儿,掌不住笑道:“咱们这主子与别人是有些不同。”塔尔玛也笑道:“没见人比她还疯疯傻傻的。”纤云忽瞟见格福嬷嬷在厨房那儿探着个头,正鬼头鬼脑地往屋里瞧,便问道:“格福在那儿看什么呢?”塔尔玛一回身看去,格福立马缩了头不见影了。

塔尔玛冷笑了声,出去走到厨房外头拿腔捏调道:“嬷嬷,主子让我来问一声,那牵丝山药做好了没呀?纤云这会子想吃得很呢!山药蒸不熟啊?你就多添点柴,别心疼呐!”话落听里面暗呸了声,塔尔玛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纤云走去道:“你又作什么妖,谁说要吃什么牵丝山药了?”塔尔玛忙盖住她嘴又摇手让她别说话,拉她回屋道:“我跟你说,这个格福真可恨!她今儿.....”

两人说着进了屋,话刚说了一半又听顺成在门外问道:“主子在里头呢?”纤云道:“怎么了?有事?”顺成道:“你问主子一声,说等到现在也没见延禧宫的人来拿花,这牡丹我已包好了,是咱们送去还是怎样呢?”塔尔玛听了便进东间去问秀敏,秀敏半撑着头盯着那剪坏的花样,闷闷地说:“给昭姐姐送去吧。”顺成听后就走开去送花了。纤云见秀敏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便上前劝道:“主子,奴才陪您再描个花样。”秀敏道:“又不做了,还描它干嘛。”

纤云道:“就算不为皇上,主子今儿刚答应了皇后,不再描一个,明儿拿什么去坤宁宫呢?”塔尔玛接道:“对呀,您不是还答应要给皇后也做一个的嘛。”秀敏一想也是,遂说道:“我得给皇后描一个比这个好上百倍的来。”纤云拿来用具,这主仆三人围坐一团描了起来。一旦被事情分了神,秀敏渐渐的也就消了气,不再多想了。

话说眨眼间便已是星月皎洁,明河在天。纤云笑着进了西次间道:“主子,内务府把您的月例钱送来了。”秀敏正在调琵琶,眼也不看,只说让纤云拿出十二两去给小冬子。纤云放下托盘道:“主子就不看一眼有多少?”秀敏侧脸看去,见盘里放了两包银子,红黄绸缎各包了一包,遂问道:“怎么还给了双份?”纤云道:“这黄绸包的是皇上额外赏的金子,红绸二十两银,黄绸五两。”秀敏接着调弦道:“又没有地方花,给这么多干嘛。”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过脸去问道:“我今儿听到塔尔玛跟格福吵了架,格福好像说了句让她做东西还得给赏钱,可是有这么个事?”

纤云道:“是有这个事儿,但嬷嬷也是太不知好歹了些,平日里给您送来的那些食材,她也没少偷拿,就说那羊肉,送来时是一大盘,怎么上了桌就只剩那么点了呢?真跟她算起来,她还得倒赔呢!”秀敏想了想道:“话虽这么说,但各宫都是这么赏的,我也不好苛刻她,只是我心里没杆称,不知该赏多少,想来不如把这银子都给你收着,一应打点都由你来办。”纤云笑道:“主子就这么信奴才呢?不怕这钱都进了奴才的口袋?”秀敏也笑道:“正经也不是我的钱,进了你的口袋总比进了旁人的口袋强。”

纤云听后将黄绸包的金子收到秀敏的衣柜匣中放好,自己拿着红绸银子出去了。这边给了小冬子十三两、顺成二两赏钱后便去了格福她们屋。耳听屋里头雅利在说:“你是死人呐!她那么说你,你就该打她的嘴!我狠看不惯她,这种丫头要是在我们慈宁宫,早缝了她的嘴。”纤云微咳了声道:“二位嬷嬷睡了?”雅利应了声忙又下炕来开门道:“云姑娘还没歇呢?”纤云笑道:“姑姑今儿在外高乐了一天,还不累呢?”雅利笑道:“哎呦云姑娘听谁说的,我那是有事儿去了。”纤云道:“既然姑姑不累,那不妨再多走走?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格福嬷嬷说。”雅利听后,只好穿了外衣出去。

格福下炕来给纤云倒了水又问道:“云姑娘要说什么?”纤云坐下道:“嬷嬷也是熬了些年头的,怎么还跟小辈置气?您赌气把灶熄了,要是那会正赶上皇上来,再碰巧要吃点什么,您预备怎么交代呢?即便不是皇上,主子想吃,您难道就不做了?这事儿一旦告到内务府去,您还有什么脸面呆在宫里?这话儿我之前原也说过,若是规矩上出了岔子,我是绝不手软的。”格福见纤云正言厉色,已然慌了神。不知她如何回说,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