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可以在死神管理所、阴阳交界和阳界三个界自由穿梭行动,如果不隐匿身形在后两者中互相看时都是实体。阴阳交界和阳界的场景完全一致,只有部分高阶死神才能分别出死神到底是在阴阳交界还是在阳界。
很明显,瑾一目前并不具备这个能力。他先入为主地以为温与清是在阴阳交界等待标记九璨。
死神的服役期只有一百年,一百年后就可以选择正式死亡,而大部分人在百年之后,都会因为日复一日收割消化别人的记忆而选择不继续服役;选择继续服役本就占少数,而大部分人都无法坚持到遥遥无期的千年而提前离场,也有因为在与z国最后一场大型战役时而牺牲,这导致九璨成为了第一个真正达到千年退役的大佬,并且水平在世界死神中也能数一数二。
瑾一从理论上和实际上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两天担忧保护的女孩会是那位无限逼近传说的大佬,所以他继续为她诚诚恳恳地担忧着,并且向温与清详细添油加醋解释了他如何不小心干扰了她的命格,让她本来的命从入室偷窃、疑似被不轨而转化成了被入室杀人。
温与清看了看不想解释默默吃饭的九璨,又看了看瑾一,才搞懂这个小伙子根本不知道九璨是谁,更别提什么拜师了,他摸了摸嘴唇:“那你得负责任啊,我接到的通知就是要收割这个小姑娘的。”
他见过不少死神对生人动情或萌生保护欲的案例,但通常没什么好下场。一是违背死神法则,二是无论如何注定要接受对方的衰老与死亡。但瑾一不一样,虽然他自以为保护着生人,实际上在用他一对儿毛还没长全的鸡翅膀护着一只趴着睡觉的老鹰,可能他久而久之还会惊奇地发现对方还有长生不老之资。
在这方面瑾一实在算不上违反死神法则,但温与清就是看不爽他。他守了一千多年的小姑娘怎么就被个毛头小子盯上呢?虽然九璨这小姑娘没心没肺的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会被标上“沉溺爱河”这样可怖的字眼。
瑾一虽心虚着但还是佯作义正辞严答:“我们必须得再改她一次命,让她度过这场死劫,此后互不相欠,不能因为我们死神的失误而连累到生人吧。“
九璨抬了抬眼,见瑾一正专注着盯着温与清用阴阳交界传声。
温与清道:“那你也不该因此翘班,这两天全局戒备你不知道吗?”还当着局长的面口出狂言。
九璨被二人吵得厉害,她起身抱着饭夹起她的八卦图就准备出门。她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又得挪窝,这房子区域和价位都很不错,她不确定挪窝后还能不能找到这样的房子了。
瑾一刚准备动身拦她就被温与清拉住了:“她死劫已过,最近一帆风顺,你别打扰她了。”
瑾一这才注意打量了温与清。他感受到温与清骤然放开的强大气息,但文职死神和执行死神的气息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温与清分明是个文职死神。虽然大部分文职死神工作枯燥执行能力也差,但一个强大的文职死神有足够可怕的数据分析能力,并且执行能力也会在中阶起,只要有所收敛,伪装成执行死神是不会被轻易发现的,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将温与清认作执行死神。
他皱了皱眉:“你是个文职死神?”文职死神怎么会离岗来生界?执行死神轮休虽然会到生界游乐,但绝对不会招惹生界的人,更没有收割的权利。除非是来改命修正,若是来纠正九璨的命格,那他担心实在是多余了。
温与清站起身来,黑色的衣袍展开来,其上绣着暗金纹,逆着光隐隐闪着,他的墨发长至腰部,碎发散在额间,他拿出一只黑色祥云木簪挽了挽头发,尽管精神了点可那张妖狐一样的脸天生就带着困倦的媚意,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直压得瑾一胸闷,他声音不似之前的懒散粘腻:“你是个死神。”
瑾一强忍着胸口闷意和喉间的腥气,他几乎要站不直身体,他盯着温与清一字一句问道:“您这么多年从未保护过谁吗?”他想想又笑起来,“冒犯了,您是文职。”文职不需要脑海里装满无数人饱含怨念的记忆,不需要目睹无数人的死亡过程,不需要在灵魂的苦苦哀求下还是手起刀落收割灵魂。他们每日做着枯燥无聊的数据,分析着各种各样的数据,每日就是和一帮文职死神坐在一起,接听着执行死神各种奇葩的汇报,在难得休假时自然只会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没想到温与清却是突然的沉默,他似乎瞬间阴沉极了,身上压抑的气息逼得瑾一都倒退两步,地毯上摆放整齐的毛绒玩具被震得翻的翻倒的倒,但他一瞬间又冷静下来,蹲在地上把翻倒的玩偶一个个扶正:“作为死神干好死神该干的事情,到百年就去转生,何必挑战死神管理所的威严。”
瑾一将被掀乱的衣角捋平,他带着让温与清看不惯极了的一股少年气说道:“挑战又怎样?谁不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会惧怕什么?现在的我,只想争取我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上死神法庭就上,惩罚而已,本来这份工作就是惩罚不是吗?”
温与清摆好了玩偶,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有过太多你这样想法的人了。”温与清并不想与一个低阶死神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于是说罢便顺了九璨一只苹果就回死神管理所了,压制的骤然减轻让瑾一长吁了一口气,乔椰然又在催他快点接下一小时的任务,他收拾了垃圾就离开了。
九璨虽然夹着家伙事儿,但却没去天桥下摆摊,她瞬移到了江啸月的家门口。她敲开了门,里面路嘉贤、江啸月还有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围在一起打牌。
路嘉贤还没蹦起来,江啸月就蹦起来了,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但江啸月那种发困倦怠的状态已经减弱了很多了,他从沙发上滚下来,拖鞋都踩反了:“小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没等路嘉贤说话,九璨便单刀直入:“你瓶中画在哪买的。”
那女生走到江啸月身边,一把搂住了江啸月的一只胳膊,打量了九璨两眼:“我给他买的怎么了?”女生带着淡妆,马尾高束,穿着露肩开衫配伞裙,颈间挂着一只钻石项链,神态言行颇具大小姐作风。
九璨觉得这女生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但她并没有兴趣深究,于是她问:“q国哪里买的?能推荐给我吗?或者发货地址。”
九璨出门出得急忙,并没有换下她平时在家里穿的衣服,是一件秋香色曲水纹交领齐腰襦裙,她虽肤若凝脂指若削葱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虽无明眸善睐之态却有令我忘餐之姿。路嘉贤举了举手中甄姬角色牌,啧了一声:“同学,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啊,这么穿多好,你早上穿得也太……”他不得不承认,九璨穿着这类衣服简直就像穿越过来古代美人的一样。
那女生本也很漂亮,却在九璨的衬托下显得下庭略长,额头偏窄,她掐了一把江啸月:“我给你的瓶子,你送给别的女生?”
江啸月揉着腰间的软肉正欲辩解,被九璨打断了:“说了瓶子三日后还你,我想知道瓶子哪里买的?”这女生怎么听不懂人话。
女生一把按住江啸月:“小姑娘,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但是我们这个圈子什么人没见过?不就是为了钱?还说什么捉鬼,我买的东西你说里面有鬼?你吊着了路嘉贤你不够还想要我家江啸月?”
路嘉贤皱了皱眉:“何雪荔,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自己追姑娘带到江啸月面前干什么?还说江啸月撞鬼了?她就是个鬼吧,是你撞鬼了吧。”何雪荔把怨气发在了路嘉贤身上,“带来一个不知道哪来的人,把我送我男朋友的礼物直接拿走了,还说里面有鬼?你们在逗我玩吗?”
一屋子男生面面相觑,对于女生的脾气他们从来束手无策,尤其是这件事的确听起来荒诞,江啸月并不占理。
“我的确为了钱啊。”九璨点点头,“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在哪买的吗?”九璨决定问最后一遍,事不过三。
何雪荔冷笑一声:“那你买得起吗?这一个可……”
九璨抬手打断何雪荔的话:“当归、生地、白芍、白术各3克;……(涉药略)陈皮、川芎各1.8克。”她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
何雪荔一腔不满硬生生梗在嗓子眼:“什么?”
九璨在带上门之前,偏了偏头:“滋阴降火。”
她从来不擅长和听不懂人话的人交流,但是她能做到良好的“哦,无所谓,没关系”状态,甚至能不自觉梗回去。导致和她有长期合作的人都有良好的,有一答一,绝对不问东答西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