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俄语学习班,从两名成员扩充到了四名。
每天黑森公主都会拖着王储彼得殿下一早就到图书馆听课,竟然有时候比琳娜来的还早!
这让小姑娘百思不得其解。
见鬼的!难道她是受虐狂吗?被尼尔的一次威吓和推搡就给摆平了?
上课的时候,琳娜时不时的会走神,她斜着眼睛瞥一旁的黑森公主,看她弯着眉眼甜笑,一脸陶醉沉迷的模样,妈妈咪啊!俄语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吗?
黑森公主总是坐在琳娜前面,她会抢在琳娜要发言之前发言,尽问些弱智之极的问题,甚至是刚刚才说过的内容,她都要翻出来让尼尔再重复一遍。
小姑娘生气了,这分明就是和我别苗头么!于是琳娜抢在尼尔解释之前回答了黑森公主的问题,最后还加上句:“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才能用脑子记住啊!”
可是黑森公主完全将她视为无物,丝毫不回应她的挑衅,还是冲着尼尔重问了一遍,这让尼尔也有些不高兴了,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接着往下解说。于是讨了个没趣的黑森公主把怨气都怪到琳娜头上,她冲着小姑娘狠狠的瞪眼,又推醒睡得正香的彼得王储,跟他低着脑袋窃窃私语。
琳娜听到前面的两人又嗤嗤的发出像老鼠般的笑声,真是令人讨厌极了!
图书馆的俄语课程变得没有以往美好了,琳娜非常的怀念以前只有她和尼尔两个人的课程,那时候她经常学着学着就天马行空的和尼尔讨论起文学和艺术,他们绝大多数时候对事物的看法都很一致,但也有产生分歧的地方,每次争论起来都都会在偌大的图书馆内翻找资料,相互印证,非常开心。
可现在夹了两个大灯泡,还是一百多瓦的……
小姑娘无聊的用炭笔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逐渐的、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出现了:一个身穿褶子花边衣服、带着夸张的白色假发的男人吊死在房梁上,他的脑袋不自然的低垂着,画面看不到脸部,只有那人两腿痉挛的扭曲着,预示着死者最后一刻的痛苦挣扎。
“哦!看看啊!这个土包子在画什么呢!”黑森公主突然转身一把夺去了琳娜的笔记本。
“还给我!”琳娜跳起来和她争抢。
“天啊!你竟然画这种图!”黑森公主瞥了眼立刻将笔记本扔到了地上。
琳娜冲过去捡本子,和蹲下身帮她拾本子的尼尔撞了个满怀。
尼尔一手抱住冲动的小姑娘,一手拿起了她的笔记本,上面那副画映入眼帘,尼尔不由的皱起了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掸了掸本子就抵还给了琳娜。
琳娜一把抢过本子,撕下那张画揉成一团,跑到窗口扔了出去,北风立刻将纸团吹的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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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宫廷侍女又传来了白女皇的邀请。
这次是去皇家歌剧院听歌剧。
琳娜兴奋极了,来冬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门呢!不知道母亲约翰娜有没有被邀请去歌剧院,她已经好久没见到妈妈了。
她原本准备拿出上次吃饭穿的宝蓝色裙装,可侍女们又送来了套裙子,还说宝蓝色的衣服与女皇今天的礼服不搭调,万万不可穿。
现在摆在琳娜面前的是一袭奶黄色的蓬蓬裙,内里的衬裙是咖啡色的,裙子上绣满了春天的白茶花。搭配裙子的是一双同样颜色的高跟鞋,鞋面上有毛茸茸的球饰,此外还有一顶白纱边的帽子,上面缀着绿色的羽毛,这次到没有送假发。
琳娜的头发被侍女在后脑勺上固定住,分成一撮一撮的,挽成一个个发卷竖在头顶上,淡金色的发卷将琳娜的身高拔高了不少,就像是她脑袋上开满了金色的雏菊花。
帽子被斜着别在头发上,上面还有层薄薄的面纱——尊贵的女士在公共场合露出颜面是不合规矩的。
琳娜带着兴奋的心情穿上高跟鞋,挽着咖啡色的披肩,拿起一把粉白色的羽毛扇出了门,俨然是为上流社会的成年贵女形象。
十一岁的小女孩在众多高个子的侍女簇拥下来到了冬宫侧门,那里马车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皇家歌剧院其实就在冬宫旁边,马儿刚跑起来就几乎已经到了。此时夜幕刚刚降临,圣彼得堡的街上满都是人,天气已经过了最冷的时期,正逐渐转暖,俄国首都的夜生活也渐渐丰富起来。
平民们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头上光光的没带帽子也没有假发,女人挽着简单的发髻,能在头上别上只假花就算是富裕的人家了。
而贵族们一个个衣衫鲜亮,红色、黄色、蓝色,色彩缤纷夺目的裙子和礼服耀花了琳娜的眼。仕女们摇晃着各式各样的折扇,带着羽毛帽或者高耸的仿佛是塔楼般的假发,身上每一处地方恨不得都带上珠宝首饰,以彰显她们尊贵的身份和富裕的生活。
这里是皇家歌剧院,只有有爵位的贵族才有资格进入的地方。皇家歌剧院几乎每天晚上都有演出,因为白女皇酷爱意大利歌剧和芭蕾舞剧。普通贵族到歌剧院看演出,都只能坐在最下方的公众席上,哦!不!应该说即使是公众席也是一票难求的。
整个俄国的演员,无论是正统的歌剧芭蕾剧演员,还是杂耍说唱演员,都以能在皇家歌剧院演出为毕生荣耀。要知道剧场里面坐着的观众随意抓一把都有个侯爵,女皇要是能出席表演,指不定就意味着飞黄腾达。
演出的是圣彼得堡最负盛名的卡门歌剧团,他们的歌剧《奥赛罗》今天正演到最后一幕,门口等待进场的贵族简直是黑压压的一片。
琳娜在宫廷侍女们的簇拥下穿过人群,看到她们身上的宫廷徽章,贵族们纷纷给他们让路,等级低的贵族已经自发的向她们行礼,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路过的究竟是宫里的那位贵人。
琳娜走进皇家歌剧院,这是座挑高二十米的半圆形剧场,正对门的是剧院的宽阔舞台,此时红色镶金边的帷幕还挡地严严实实的。舞台下面是普通席位,周围的小格子包厢就像是蜂巢般环绕着整个剧场。琳娜被带领着上了侧面的楼梯,来到二层正对舞台的华丽大包厢,这就是女皇包厢。
王储彼得和黑森公主已经到了,白女皇还没来,包厢里站着大约二十多个侍从和侍女,可空间还是非常宽敞。
讨厌二人组看到琳娜来了,便低声评价起她的服饰,窃窃私语和偷笑声不断,不过琳娜此时已经顾不得他们了。她环顾四周,在密密麻麻的包厢里寻找母亲约翰娜的身影,可是层层叠叠的华丽宫裙和假发晃的小姑娘眼睛都晕了,她甚至开始担心,母亲可能根本没来。
沮丧立刻填满了她的胸腔,琳娜感觉到眼泪几乎都要漫出来了。到了俄国一个多月了,她仅仅见过母亲三次,每次都不超过一个小时,还有一大堆的宫廷侍女们跟随着。
家里怎么样了?母亲究竟过的好不好?自己是不是根本就该跟着母亲立刻回普鲁士呢?琳娜的心很乱,她突然开始有些痛恨白女皇,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招来她和母亲,却又残忍的让她们分隔不能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