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醒过来是一个奇迹。
这样昏迷状态二十多年,最后还醒过来,在医学界也是一个奇迹。
苏瑞对欧阳轩说的话,就是在说明,让欧阳轩从此死心。
欧阳轩的确随后没有进去,但是,他也没有走。
一直站在门口。
钱浅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
然后就看到在门外的走廊上,靠着一道落寞的身影。
白杨一般挺拔的身躯,微微垂着头,细碎的短刘海微遮额头。
他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抱着后脑勺。
“哥!”钱浅叫一声。
欧阳轩微微抬起头。
头发层次细碎并且微微分开,露出深邃迷人的眼眸。
哥哥的眼眸是长得很好看的。
犹如深蓝的琥铂色。
现在那一片海洋般的眼眸里,盛满了忧郁和迷茫。
“哥!”钱浅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钱浅这一声才把欧阳轩给拉回来。
他侧目瞧钱浅,有些激动,又有些难受。
钱浅穿着宽大的男士衬衫。
长袖微微摞起,在臂上缝着一颗精致花朵的纽扣。
纽扣把衣袖挽起来,微微带皱,成为别致又新颖。
过长的衣襟在腰间打折,显露出小蛮腰……
钱浅原本五官长的精致。
欧阳轩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
微微敛着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扑扇的翅膀。
那娇嫩的红唇抿着……
娇俏又动人。
这就是他从小放在心上的天使!欧阳轩唇角微微扬起。
嗯,他笑了。
微微一笑。
“饿了吧?我去拿饭给你?”
“你先去吃一些吧!明儿还要上班呢!”
长长密密的睫毛,闪动着一双水晶般明亮清澈的大眼睛。
“嗯,那我先走了,明儿再来给你带吃的。”欧阳轩脸上浮着微微笑容。
他等的就是钱浅这句话。
钱浅外公和外婆的态度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是不重要的。
她在乎的,觉得重要的,是钱浅的态度。
此时,钱浅站在她面前,双眸璀璨,抬眼看他间,就那么犹如星星一般耀眼。
钱浅身上的男士衬衫,那是钱浅前会儿做给欧阳轩,欧阳轩在重要场合穿过两回后,便给钱浅。
钱浅拿过后,便微微做一些修改自己穿了。
“哥哥这是觉得自己会做衣裳,然后就那么浪费?”钱浅每次见到哥哥把穿几次的衣裳扔给她,就忍不住腹诽。
这是觉得她会做衣服了吗?
不过,每一次看到才穿几次的,她又不忍扔了。
于是,只能回收……
哭唧唧!
她都成了他哥废衣回收站。
每次钱浅生气,她哥都是扬眉笑。
钱浅气闷无比,又无可奈何。
欧阳轩喜欢看钱浅穿着他的衣服的模样。
嗯,钱浅身上的衬衫是他的,钱浅是他的。
钱浅和欧阳轩约定,在医院的这几天,她等着她哥的晚餐。
午餐她哥叫外卖,下班了,晚餐做好了送过来。
钱浅应下了。
这就是好的开始。
“苏凝阿姨……你妈没有事了吧?”欧阳轩又小声地问了一句。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儿,让钱浅突然就觉得心疼了。
这个事儿,跟她哥一点关系也没有!
钱浅记得,前世,她哥就一直暗暗地难受。
当时只是觉得,从小的生活所然,现在想来,是不是,也有因为这一些呢。
嗯,前世,他们俩兄妹生活的更加阴霾。
今生,他们一定不能重蹈覆辙前世的人生。
所以,哥哥不用背负那么多,她也不能因为世俗而和哥哥分离。
钱浅和哥哥告别。
欧阳轩转身。
一身手工制作的衬衫,休闲裤。
极简、舒适、华丽、休闲又不失优雅气息。
钱浅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母亲醒来了,哥哥事业有成。
钱浅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
回头见到她母亲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小浅,去见谁了?”苏凝望向钱浅,问。
张思在那边倒水,微微望过来;苏瑞站起来,目光有些严肃。
“哥哥过来了!”钱浅坦白地道。
“哥哥??!”苏凝微微抬眉。
“嗯!”钱浅无视张思和苏瑞,外公和外婆,道,“母亲,是欧阳哥哥,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夸过她好孩子呢!”
“欧阳哥哥?欧阳轩?”苏凝皱皱眉。
微微闭了闭眼,又长又密的睫毛打在眼睑上,遮住了所有的苦涩和忧伤。
“记得,他也长大了吧?”
好吧!苏凝对往事……不堪回首……
不堪回首的往事都上心头了。
“致……致远呢?”苏凝转动眸光,问。
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
很多人和事,立马都上心头了。
张思和苏瑞相互看了看,有些不悦地瞧向钱浅。
你母亲刚刚醒来不久,你这样?不会刺激她病发?!
钱浅便是要刺激她母亲,医生说,她母亲就是刺激醒过来的。
嗯,医生猜测,就是老太太那么一闹,所以,让苏凝醒来了。
是不是!说,她还要太害羞她奶,和无耻的叔叔?
长长的睫毛像黑色的小刷子,轻轻扇动着。
虽然苏凝昏睡十年但是醒来依然是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的少妇模样。
面容姣好,身材匀称,服装虽不大讲究,是病服装,但是,风貌楚楚,十分动人。
相认,相见。
钱浅只是想,这不过就是一个老人而已。
即使前世今生种种,但是,都老成这样了……
有时候想的,和实际做起来都是有差距的。
无论是在a市的时候,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钱浅总是觉得,自己和钱老太太已经没有亲情可言,有的只是冷漠和憎恨。
见到才知道,所有的种种,在见到这位垂垂老矣的老人面前,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云烟。
她就是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罢了!
钱浅这样想着,便没有多少其他的情绪了。
倒是这钱老太太在见到她的时候,浑浊的眼里都是泪珠,说:“你是不是小华的?”
“小华的?”钱浅皱皱眉头。
“钱老太太,瞧你糊涂的,这是钱浅,你的孙女!”三姑婆又在一旁道。
“钱浅?孙女?”老太太眯起眼。
钱浅记得,一年前的八月……说是一年,其实也就是去年,到现在也就是几个月,半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