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砰”一声的被甩上了。
站在原地的乔寒时望着门口的方向,深邃的眼眸里渐渐失去了神采——都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鹿语溪还是不肯坦白之前跟鹿速明之间的事情?
难道……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阴鸷的眼眸里,光芒微微闪烁着。
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会,乔寒时抬手在额头上拍了下。
深深的从肺里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掏出手机拨了出来……
另外一边。
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跑出来的鹿语溪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
身子向前一倾,她径直将额头抵在了门板上。
“叩……叩……”她一下又一下的轻磕着。
直到将额头磕的微微泛红,她这才算是停止了这种自虐的行为。
顺势将手往睡衣口袋里一插,她落了一个空,动作就这么僵住了。
呆滞了几秒钟,她不敢置信的将一个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摸了一个遍,始终都没有找到磁卡的下落。
奇怪,出门的时候,她明明顺手将磁卡放到了睡衣口袋里,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恍然之间,一道白光划过。
缓慢的扭过头,她极其复杂的视线定格在了乔寒时的门口。
难不成,刚才跟乔寒时纠缠的时候,她的房卡掉出来了?
半敛着眸,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几分钟之前,她才从乔寒时的房间里冲出来。
要是她现在再去敲门的话,乔寒时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认为这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法?
这个念头一从脑子里冒出来,鹿语溪身上的力气骤然被抽走了一大半。
咬了咬牙,她拖着犹如千斤重的步子,一点一点的挪向了乔寒时的门口。
猛吸了一口气屏住,她抬起水作势要敲门。
乔寒时讥笑的冷脸猝不及防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她抬在半空中的手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眼波流转了下,她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即将手指蜷向了手心,最终悻悻的垂了下来。
双手背到了身后,她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门口踱了十几个来回的步子。
犹豫了许久,她一咬唇,径直走向了电梯……
更深露重,风轻轻一吹,就带来了一股子凉意。
踩着软拖鞋的鹿语溪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漫无目的的围着山庄走了一圈又一圈……
早晨五点多,天已经开始微微泛蓝了。
鹿语溪歪着脑袋蜷缩在一个亭子里,双手环抱着膝盖。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眼神看上去有些涣散。
“姐,你怎么在这里?”穿着一身深蓝色运动服的鹿蓝江远远的跑了过来,他奇怪的看了鹿语溪一眼,呼吸有些急。
循着声音的来源,眼角闪烁着泪花的鹿语溪怔怔然的对上了鹿蓝江。
心里翻腾着,一时间,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说。
不知道是对鹿蓝江不信任还是因为思绪拉扯,她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了。
最终,所有的话全都简单的化为了两个字:“没事。”
见她不想说,鹿蓝江也没有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去。
用手在额头的细汗上抹了一下,鹿蓝江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静静的陪了一会,他突的开口:“姐,我跟爸后天就回帝都去了。”
“后天?”闻言,鹿语溪诧异的睇了一眼:“这么突然?”
依着鹿速明的性格,她还以为他们要在这里住上好长一阵子呢。
“嗯。”鹿蓝江认真点了点头,解释着道:“之前鹿氏出现财务危机的时候,齐家不是借了一大笔钱给我们吗?”
“不过借这笔钱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到这里的时候,鹿蓝江瞅了她一眼:“具体是什么前提条件,爸也没有细说,总之应该是跟姐有关系的。”
什么前提条件,说得倒是好听。
说白了,不就是将她当成了一件能够作为交换的礼物了吗?
“礼物。”喃喃着这两个字,她讥诮的扬起了唇,笑容悲怆。
昨天晚上,乔寒时的一番话让她怒不可遏。
她竭力想要表明,她跟外面那种可以随意当成礼物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可是她怎么忘了,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曾动过将她当成礼物的念头?
胸臆中的委屈叫嚣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的涌出来了。
她不着痕迹的将头往旁边一偏,眼眶里隐隐有些泪花闪烁着。
将下唇咬得微微有些泛白了,她拼命克制着,始终都没有让眼泪滚落下来。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冷漠的睇了鹿蓝江一眼,她吸了吸鼻子,微哑着声音试探道::“鹿氏不会又出现新的财务危机了吧?”
之前鹿速明一反常态的跟她聊了那么多母亲的事情。
敢情是想要趁着她还值钱,多卖她几次?
“不是的。”一听鹿语溪误会了他的意思,鹿蓝江忙不迭的摆手解释:“公司目前很好,前段时间还谈下了几个项目。不过……”
握成空拳的手捂着唇轻咳了一声,鹿蓝江欲言又止的瞥了一眼。
“姐,爸这次带着我回去是想要变卖公司的一部分股份。”斟酌了一下,他认真酝酿了一会,又道:“爸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要先把欠齐家的那一笔钱还上。”
上一次,鹿速明说出那一番话已经是出乎了鹿语溪的意料了。
这一次,他竟然打算出售鹿氏集团的股份还给齐似霖?
如果鹿蓝江说得这些话属实的话,她还真是要对鹿速明刮目相看了。
说起来,她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要是鹿速明真的开始改过了,她倒是可以暂停之前的计划。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谁知道鹿速明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算了?
总之,在这件事情没有尘埃落地之前,她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
“你现在说的都是公司的内部决策,我不是鹿氏集团的人,你没有必要告诉我。”抿着唇微微一笑,她轻描淡写的道:“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乔氏集团的副总。”
虽说她现在已经被停职了,但还是需要避嫌的。
“姐说的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到。”鹿蓝江没有多言,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四两拨千斤,鹿语溪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同住一个屋檐下十来年。
但归根究底,两人之间根本就称不上热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太阳就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
天色已经大亮了,鹿语溪担心自己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遂找了借口想要回去了。
一伸脚想要踩下去的时候,她傻眼了。
——她的拖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