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纳兰太医上前,而后撩袍跪倒。
“纳兰太医,你这是?”叶琉璃不解。
纳兰太医目光凝重,先是给叶琉璃磕了三个头,而后郑重道,“回皇上,臣有一请求,若皇上看在我们纳兰家族为胡国兢兢业业效忠两百余年的面子上,请皇上能答应微臣。”
叶琉璃点头,“没问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肯定答应。”
纳兰太医目露疼惜地看了纳兰楚一眼,而后深深叹了口气,“回皇上,如今小女与貂蝉大人之事发展于此,臣请求皇上赐婚,将小女许配给貂蝉大人。”
纳兰楚惊呆了,但除了震惊,却也没有其他反应。
整整一夜未睡,加之发生这么多事,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此时她除了麻木便只有麻木。
想死吗?她现在竟不想死了,或者说暂时不想死。
貂蝉用自己的命救了她的命,如果她还寻死,貂蝉的伤岂不是白负了?
如今平静下来回想,貂蝉确实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反倒是她处处对不起貂蝉。
她是带着秘密入宫的,夏伯父因贪污受贿被查抄家,全家人关押天牢准备流放,只有在外出游的夏哥哥幸免于难,却沦为通缉犯。
夏哥哥要搜集证据,还夏家人清白,而她父亲却逼着她与夏哥哥划清界限,生怕牵连纳兰家。
她父亲与夏伯父多年交好,如今不是不帮,而是证据确凿根本帮不上。
像他们这种世家,步步为营、步履薄冰,一个没经营好,全盘皆输。
败的不是一家、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
所以她知道父亲并非无情,而是为了家族,只能将自己私心收回。
她和夏哥哥有书信往来,她帮夏哥哥在贵族圈中搜集信息,而夏哥哥则是将一些证据陆续秘密送到她这里,她代为保管。
谁知,女皇竟然害喜严重,将她召入宫中,不得出宫。
貂蝉大人太聪明了,早就发现她神色诡异处处提防,她也不想出宫,但她必须要回府,她怕夏哥哥送来的证据被其他下人发现。
她冒险出行,却被貂蝉发现,她对他栽赃,他却用生命救她。
她……如何对得起貂蝉?
她不是混人,她分辨得黑白、知晓对错,她也知道自己对不起貂蝉。
叶琉璃暗暗激动起来,“咳咳,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得男女双方同意才是吧?”而后星星眼地看向纳兰楚,“楚楚,你愿意嫁给貂哥吗?”
纳兰楚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纳兰太医冷哼,“逆女!你害貂蝉大人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纳兰楚苦笑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回皇上,民女……愿意。”心中很苦,无比苦。
叶琉璃激动得几乎要蹦起来,“好,就这么定了,等貂哥脱离危险期,咱们就拜堂。”
玉珠道,“啊?主子不等貂哥恢复吗?”
叶琉璃白了一眼,“等个屁!貂哥的轻功那么好,如果全恢复了,他跑了怎么办?你去抓?可别忘了,貂哥不成亲,西施也不成亲,最后某人可是要熬成老姑娘的。”
玉珠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快让貂哥成亲吧,别等全恢复了。”
叶琉璃上前,亲自伸手将纳兰太医扶了起来,“哎呀,爱卿也别太生气了,其实这件婚事我最喜欢,我喜欢楚楚,巴不得她天天留在宫中陪我。回头楚楚和貂哥成亲了,咱们就是亲家,是一家人,所以别见外。”
纳兰太医懵了——他知道貂蝉大人是女皇和皇夫最信任的得力干将,但亲家是怎么算的。
“我……”叶琉璃的声音突然一顿,面色大变,“呕!”
又开始害喜起来。
纳兰太医急了,“楚楚快来为皇上医治。”
神情恍惚的纳兰楚赶忙集中精力,“是,请皇上随着民女到房间,民女即刻为皇上医治。”
叶琉璃捂着嘴,点了点头,众人赶回了房间。
一炷香的时间后,医治完毕。
叶琉璃缓了口气,玉兰端来汤水。
叶琉璃喝了几口后,这才道,“楚楚,你恨我吗?”
纳兰楚苦笑,摇了摇头,“楚楚怎么会恨皇上呢?貂蝉大人是胡国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楚楚有幸与貂蝉大人喜结良缘,且被京中闺秀姐妹们艳羡,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恨皇上?”
叶琉璃眨了眨眼,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总觉得纳兰楚说的是反话吧?
东方洌缓步入内,“你们都出去,让硕珍休息一下。”
玉兰玉珠等人连忙道,“是,长歌大人。”
众人离开。
房内,只剩下叶琉璃和东方洌两人。
东方洌的面色难看,十分不好。
别看叶琉璃平时咋咋呼呼,其实也是看着自家夫君的脸色的,秉承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原则,夫君高兴的时候,她就任性一点;夫君不高兴的时候,她赶紧怂起来,正如同此时。
不是叶琉璃太嚣张,而是因为东方洌脾气太好,每次都不发火,无形中助长了叶琉璃的气焰。
叶琉璃起身,将东方洌拉到软塌上,随后踢了鞋子,小鸟依人地靠在东方洌的肩上,抱着他的手臂,“心肝儿?忙了一夜,你是不是累了?要不然我们休息吧?”
东方洌冷冷看着她。
叶琉璃更怂了,“心肝儿?心肝儿你别吓唬人家家嘛……好吧,今天的事儿确实是我错了,之前也是我的错,我把对付黄姑娘和君门主的办法用在了纳兰楚身上,有些……不妥。”
“呵,”东方洌冷笑,“哪里不妥,你自己说。”
叶琉璃惭愧地低头,用头在东方洌袖子上撒娇地蹭着,如同小猫一般,“黄姑娘和君门主本就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而且两人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所以上了就上了,大不了成亲就可以了。但楚楚姑娘却是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视名誉为生命,宁可自己死也不要名誉受损,所以……”
“哼。”东方洌冷哼。
叶琉璃抬起头,可怜兮兮,“原本真是我的疏忽嘛,我认为貂哥常年行走江湖不拘小节,而貂哥的条件在胡国是一等一的好,楚楚姑娘肯定是愿意的,谁知道……好吧,实话说,楚楚姑娘撞头自尽的瞬间,我真是吓坏了,也……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