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天羿一路追寻小鹿,却意外发现了大脚印,这大脚印所过之处,山石崩碎,树倒林毁。他甚至发现在一堵崩裂的山崖上,有个模糊的大手印。
妘天羿眉头紧皱,显然这是个巨人所留,难道是这巨人杀死了鹿虞翁?
呦、呦、呦,一串串急促的鹿鸣声远远传来,妘天羿闻声赶去,来到一处断了流水的乱石滩前,此时夕阳的余晖将天边黑色的长云,映照得如同一条长长的血痂,其下山岗上出现了小鹿的身影,小鹿正凝望着他。
妘天羿疑惑,过了这道岗就出了空桑山,而此时大脚印也没了踪迹,小鹿为何要将他引到山外?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臣危,才能弄清事情缘由。
正在这时,妘天羿脚下的乱石堆,由远而近传来哗哗响声,地下有什么东西朝他涌来,她慌忙离开乱石堆,但那物倏忽从他脚下穿过,朝着山岗方向涌去,所过之处的石子纷纷跳动起来。
呦、呦、呦,山岗上的小鹿似乎察觉,掉头奔下山岗。
妘天羿似有所悟,小鹿正是遭到这地下神秘力量的追击,妘天羿急忙跑到对面的山岗上放眼俯瞰,那食水河已近干涸,变成了河谷,小鹿就在河谷对面的山坡上。
灵儿,等等我!”
妘天羿连忙追去,那小鹿几乎与他同时掉头就跑,始终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妘天羿就这么一路追随,同时也疑惑不解,小鹿为何要远远地躲避他?
随着最后一点日角沉没天际,霞光被黑云碾压成一条丝带,暮霭迅速落下,树林、山岗渐渐变成黑乎乎的影子,小鹿也消失暮霭之中。
“灵儿,你在哪里!”妘天羿茫然环顾,放声高喊,可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一个不祥的念头掠过妘天羿的心头,难道小鹿遭遇不测?不管怎样也要找到她!
妘天羿举着火把在林中寻觅,当他疲惫不堪地登上一个坡地,忽见远处黑黝黝的林中溢出一点火光。
火光是一个宿营地,车马停驻在树林间,林中的开阔地带,十几个身影围着三堆篝火喝酒吃肉,几顶帐篷融在夜幕中。
妘天羿摸到近前时,忽见两个身影来到马车前。
“陈太公,这一路十分不顺呀。”
妘天羿暗喜,这是廖叔安的声音。
廖叔安继续说道:“歹徒、瘟疫、雷雨,全被我们赶上了。陈丰寨可有陌生人来过?”
陈太公答道:“没有呀,都是附近寨子的人,廖大人此话何意?”
廖叔安压低了声音道:“袭击我们的人很可能来自帝都。”
“啊?”陈太公愕然道:“为什么?”
廖叔安道:“有人不想让我们接回殿下。”
廖叔安正说着,林中宿营地忽然传来喧杂声、说话声,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廖三举着火把跑来:“二位大人,快去看看吧,他们发现一块流血的石头。”
妘天羿陡然一惊,当初在抚琴坡,楚狐敲下那块锐石,流出血来的情景,正是这个石头的出现,抚琴坡出现了黑洞。他见廖叔安、陈太公匆匆返回,连忙跟去。
这个流血的石头出现在帐篷内,廖叔安、陈太公走进帐篷,伊子勋正举着火炬蹲在一角查看。这形如笋尖的石头,是被固定帐篷的绳索勒出来的。
伊子勋一见陈太公、廖叔安走来,连忙起身。廖叔安神色紧张地打量伊子勋:“殿下伤着吗?”
伊子勋诧然道:“廖大人,我好端端的。”
陈太公仔细看那石头一脸的困惑:“这是什么?”
“我知道!”一个声音传来。
伊子勋、廖叔安、陈太公闻声望去,见是妘天羿,三人又惊又喜。陈太公让到一旁,妘天羿俯身细看,虽说这锐石比抚琴坡出现略矮,但形体类似。
“是它!”妘天羿皱紧了眉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帐篷外还有一排。”
正如妘天羿所料,在那帐篷外不远,廖叔安、伊子勋等人陆续发现了这种石头。妘天羿随廖叔安、伊子勋、陈太公重新回到帐篷,廖叔安吩咐廖三、董四守护帐外。
听完妘天羿有关发现血石、抚琴坡黑洞、竹林被毁及楚狐之死的讲述,伊子勋、廖叔安、陈太公等面面相觑。
廖叔安愈发显得不安,神情严峻:“殿下,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赶往陶丘城。”
陈太公也忧心忡忡:“勋儿,外公只能送你这儿了,我得赶快返回陈丰寨,如发现血石立即转移。”
伊子勋点了点头:“廖大人来安排吧。”
廖叔安目光转向妘天羿:“妘兄弟,跟我一起走吧。”
“这个……”妘天羿却有些犹豫,眼下小鹿踪影全无。
廖叔安脸色一沉:“妘兄弟,当初你要去陶丘城,怎会改变了注意?”
廖叔安这番话提醒了妘天羿,尔夫曾约定与他在陶丘城见面,说不定尔夫有办法找到小鹿。
妘天羿拱手道:“廖大人,我听从你的安排。”
廖叔安使了个眼色道:“你随我来,给殿下与陈太公点时间。”
妘天羿会意,随着廖叔安走出帐篷,廖叔安吩咐廖三、董四立即开拔,众人们开始忙活起来。
廖叔安将妘天羿引到偏僻处,神秘兮兮地低声问道:“妘兄弟,你所说的那个美妇人,能否一眼认出?”
“当然能!”妘天羿愤懑道,“她害了我爹,我家。”
廖叔安点头道:“很好,这事不要声张出去,你只需保护好殿下就行了。”
妘天羿点了点头,问道:“廖大人,你可认得臣危,他是玄宫巫师,自称是天子的臣子。”
“臣危?”廖叔安拧眉寻思,“朝中没有此人,而且我们与玄宫井水不犯河水,妘兄弟何以认识此人?”
“他很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帮凶……”
妘天羿正说着,一个身影吹着口哨走来,就近撒尿。
廖叔安轻声说:“我们再找机会谈,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殿下。”
妘天羿拱手道:“遵命。”
这队人马重新上路,陈太公与伊子勋含泪告别后,引着随从匆匆赶往陈丰寨。
夜色无光,火把通明,伊子勋见妘天羿时不时左顾右盼,他好奇问道:“羿弟,你在找什么?”
妘天羿道:“我能来此是小鹿引领而来,我现在弄明白了,大概是她故意让我跟随你。不知为何,她一直与我保持距离,说不定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伊子勋目光闪烁,惊愕不已,连忙四下张望,周边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妘天羿道:“伊兄,你可见过巨人?”
伊子勋道:“我没见过,但我听说过,那是天地初开的时候是巨人族的年代,后来这些巨人都消失了,有种说法它们的遗骸化成了大山,血水化成了河流。”
妘天羿道:“如果我们遇上了,该怎么办?”
伊子勋惊愕道:“这怎可能?”
妘天羿道:“我在空桑山看到了大脚印和大手印。”
“是吗?”伊子勋将信将疑:“不管是什么东西必有破绽。”
廖叔安挥马从前方赶来:“殿下,前方就是陶丘城。”
伊子勋、廖叔安并行,妘天羿、董四紧随其后,来到陶丘城下。陶丘城上火光融融,三十来个官吏恭候在城门外,为首的一位头戴官帽,身穿青袍中年男子行礼道:“陶丘城守庄季恭迎殿下和钦差大人。”
话音一落,庄季引领众人呼啦啦跪倒在地,这迎接气势远非陈丰寨可比,妘天羿这才知道殿下、钦差的地位显赫。
伊子勋还礼道:“诸位请起。”
庄季等人起身,旋即分列两队,让出一条道,门洞里却驶来一辆马车,车上坐着巫度,四个小巫伫立在车厢四角,赶车人是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面具的汉子。那巫度依然是带着羽冠,面垂青纱。
廖叔安俯视庄季,沉着脸问道:“他来做什么?”
庄季道:“廖大人,巫度卜卦,说今晚有不祥之客。”
廖叔安微带愠色道:“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我早有所知。”巫度说话间,马车来到廖叔安、伊子勋面前。
廖叔安道:“神师知道什么?”
“出血的石头。”巫度说着,他的脸转向妘天羿,尽管隔着一层面纱,妘天羿依然感到面纱后那冰冷的目光,“既然这位兄弟知道这个石头的来历,何不陪我走一趟认证一下。”
伊子勋道:“我们一起去。”
巫度道:“殿下舟车劳顿,且宜歇息,只需这位兄弟带我去看看即可,用不了多长时间。”
妘天羿对伊子勋道:“殿下,放心,我去去就来。”
廖叔安使了眼色给董四,董四道:“我陪妘兄弟一起去。”
妘天羿、巫度一行人返回那片林地时,那串带血的石头竟然消失了。
妘天羿疑惑道:“方才还在这里。”
董四道:“是呀!那个石头我也见过。”
“董四,你什么也没见过。”车夫走了过来,摘下了面具,那人竟是陈豹。
妘天羿一怔:“陈豹,你想怎样?”
陈豹指着妘天羿道:“你杀了巫曼,应该遭受惩罚。董四,你做个见证。”
妘天羿急道:“巫曼不是我杀的,是被臣危杀死的。”
“玄宫没有臣危这个人。”巫度脸色一黑道,“把他拿下。”
那四个小巫扑来,欲羁押妘天羿。
“且、且慢……这,这必须通报廖大人……”
董四连忙劝阻,却被陈豹拽到一旁。
那四个小巫手持青铜剑,分列东、南、西、北方,将妘天羿围在中间。
妘天羿拔出昆吾剑怒目环睁,他项上的乌龙镇兽链,咔咔咔地颤抖起来。
四个小巫齐刷刷挺剑冲来,忽然,妘天羿像被什么踹了一脚,转眼间他的周围出现了几个身影,唬得那四个小巫目瞪口呆,纷纷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