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周福儿往后退了两步，眉头紧锁，眼角余光往左右，身后瞟，想着逃跑路线。
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
人渐渐逼近，借着月光，面部轮廓稍稍能看见几分，有些熟悉的味道。
“跟了我这么久，不过才歇了两日，声音就听不出来？”
男人语气里似是有几分不悦。
周福儿恍然大悟：“公子？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还不是一样。”慕慎没好气道，对周福儿的迟钝既无奈又觉得不痛快。
他坐在廊椅上，见周福儿还站着，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吧。”
坐吧？周福儿见他来了都准备走了，还坐吧，她可不想跟慕慎单独待着，而且还是大半夜的，这要是搞不好被一个起夜或者值班的下人给看到了，入睡前那些丫鬟对她的传言可就流传的更加疯狂和充满真实性了。
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自然能尽量避免同慕慎在职责外的相处就避开。
“哦，不用了，时辰不早了，奴婢就先回去了，公子也早些歇息。”
说着，周福儿便要离去，被慕慎叫住：“让你坐就坐，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周福儿无奈顿住脚步，心里一边诧异一边坐到他对面。听慕慎这话里的意思，好像知道自己最近在困扰什么，难不成这夜红杏等人对自己的嘲讽，谩骂，他都知晓了？
后边一句，是说给自己听的吧？听着可不像是提点，怎么觉得反而有一丝嘲讽呢？
周福儿暗暗撇嘴，心道，分明是你总做出让大家误会的行为，又是让刘嬷嬷指定选我来曲浮院，又是毫无预兆的提拔为二等丫鬟，再加上问候伤势，旁的人不误会都难，这会儿反而说我逃避。
难道除了躲避，减少单独相处，还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堵住悠悠之口吗？
真要有的话，你一个男人不出面担当，反而明知我难做，还要躲在后面，任凭我被旁人挖苦嘲讽，逃避的是你才对。
两人相对而坐，周福儿不接他的话，对望无言，反而有些尴尬。
夜里风凉，周福儿瞧慕慎只是着了单薄的外袍，低头看自己，倒是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犹豫着要不要递过一件去。
可自己身上的都是女子衣裳，让他披也不妥当啊，在外人看来，岂不是更添了暧昧？
算了算了，他冷了自己还不知道添衣裳？既没张口，自己也不好多此一举。
过了近一刻钟，慕慎幽幽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白天才和阎婆子打了照面，眼下慕慎便知道了，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慕慎会直面问她。
两人互相试探，不过都是想要看对方手中的筹码罢了。
“问什么？”周福儿可不想那么快就把底牌给亮出来，反问回去，倒是要看看慕慎如何接。
“洒水村不是一个富裕的村庄，能自卖自身的丫头，独你一个。”慕慎同样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交代了周福儿的身世。
周福儿并不意外，看慕慎这样在赵府的待遇和身份，想要调查自己，轻而易举，只是不知道他调查的深度在哪儿，自己来赵府所为何事，也都查的一清二楚了？
应该没有，否则的话，为什么不让自己按照计划顺理成章的去赵珠儿的身边，反而要到曲浮院，这不是给她的调查增加了麻烦和距离吗？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喜欢待在曲浮院。”慕慎戳中周福儿的心里话，让她不由得一怔，立即摇头：“没有啊。”心说这个人属什么的，猜人心都猜的这么准，难不成是自己来时脸太臭的缘故？也没有吧？
经过一世，她已经学的很会掩饰自己的内心，尽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慕慎若是当真能猜测到，还真是让人心中生寒。
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岂不是半点儿歪心思都不能有了？
“没有？”慕慎的声音满是质疑，显然不信周福儿的敷衍之词。
暗夜中，周福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凭语气就能猜测到，一定充满了不屑和意料之中的自信，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慕慎还挺自恋的，好像一切偶读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反而令人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厌烦和嫌弃。
“没有。”周福儿回答的肯定，心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是实话实说。
她来到曲浮院虽然距离最初的目的地有些远，但无形中也方便了行事，至少在府上行走，因了是曲浮院的下人的原因，被人高看一眼，行了不少的便利，同样的，让她在赵珠儿和肖姨娘的心中分量变重了几分，至少不会像看待往常下人那般轻视。
不然的话，她们又怎么会肯相信和听从周福儿的建议呢？
慕慎突然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周福儿下意识跟着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绝对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生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来，虽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要是真想做，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吗？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用表现的一副怕我的样子。”
“公子体贴下人，奴婢怎么会怕你。”先夸一波再说，周福儿恨不得他尽快离开，却也莫名自己心里，竟是有些享受两人在这雾蒙蒙的暗夜中相处的和谐。
什么情况？
“你当然不怕我，否则，也不会在我的衣服上绣蚂蚱和蛇等东西了。”
慕慎没好气道，却难得的没有怒意，倒是有几分无奈。
周福儿哑然，被他发现了！
不过早晚都是要发现的，本就是为了小小的报复一下，他发现了正好，大不了自己再将那些小动物给拆掉。
“奴婢……同刘嬷嬷新学了不少绣工样式，想着多绣绣……”
“那你就拿我的衣裳来练手？”
“也不是……我是无意绣上去的，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周福儿总要给自己找个理由，“公子若是责罚，我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