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今日实在繁忙,奴婢没来得及把昨天学的牢记,只怕会让公子失望。”
今天除了出府采办,便是忙于对玉清院的调查,她哪儿有时间学字,认字?加上现在心情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昨天学的什么,竟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慕慎眉头蹙起,对她勾了勾手:“过来。”
周福儿一步步挪了过去,心里不断打鼓,站在慕慎近前,闻着他身上飘过来的清淡的兰花香气,原本有些烦躁焦虑的情绪,竟是意外的得到了缓解和平复,只是慕慎周身弥漫的威慑力,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之前跟你约定的,你还记得吧?”
周福儿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张,一脸茫然:“啊?什么?”
这呆萌的样子,让原本还有些不悦的慕慎,心情瞬间转晴,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她,少了身陷于仇恨的戾气,多了几分独属于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可爱与娇憨。
“若是不能完成交给你的习字任务,是要面临责罚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居然没记住?”
慕慎故意唬着一张脸,拧眉看着周福儿。
周福儿恍然,暗道自己粗心大意,今天总是接二连三的办糊涂事,难道这是想起自己被杀凶手的代价吗?想起一部分,忘记一部分,不仅失了职责,眼下还要面临责罚,被慕慎正好抓住了话柄。
她脸上甚是为难纠结,看眼下的情况,似乎连挣扎狡辩的余地都没有:“对,没错,那公子……想要如何责罚奴婢?”
没办法,她只能认命了。
若是不认命,除非把昨天学的字能够正确的写出来。
看她低头耷拉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慕慎想笑,却又不能笑,故作思考状:“第一次违反约定,责罚嘛,是该好好想想。罚轻了,助长了你失约的气焰,罚重了,万一因此受伤再请假,得不偿失,这曲浮院里从来都不养闲人。”
周福儿心道,果然压榨下人的主子最是狡猾,只怕他早就憋着心思想要罚自己,今天正好还被他给抓了空荡。
等待最是煎熬,因为前路是未知的,尤其见慕慎严肃的面孔,更是让她紧张不已。
沉思半晌,慕慎方才开口说道:“惩罚嘛,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她一听,那就是不简单呗,还说的这么含蓄,一点儿都不像他平日里说话的风格。
这男人嘴巴毒的很,总是一针见血的揭别人短处,说好听了是直率,说不好听了,根本就是狠毒。
“你去城外专供花草的庄子,为我挑选一盆精品,钱由我出,多少无所谓。”
周福儿等他说后面的话,慕慎却闭了嘴。
“呃……就这个?”
买花算是什么责罚啊,慕慎在逗她呢吧?
“就这个,怎么,听你这语气,似是觉得此事很简单?”
买花草没什么难的呀,周福儿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这么说:“不不不,公子喜欢的,那都是奇珍异草,普通的花草庄子决计是没有的,总是要多跑几家,多看些,还要和老板讨价还价,钱要花的值,东西还必须是公子喜欢的,不简单,此事着实不简单。”
周福儿一本正经的描述此番买卖的繁杂和艰难,既是故意,也是在故意应和慕慎的话。
她又不傻,要说简单,慕慎铁定还会拿别的事儿来为难她。
接下来慕慎的话,才彻底让周福儿知道,此事究竟难在何处,瞬间石化。
“你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向来收藏的都是珍品,普通的自然入不了眼,偏要是那万里挑一的,才勉强能在曲浮院有一席之地,所以,”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淡淡的笑意。
明明是好看的弧度,可却莫名的有些森然冰冷和狡诈的味道,看的周福儿浑身发毛,聚精会神听他的下半截,丝毫不敢走神儿,唯恐漏掉什么重要的要求和叮嘱。
若是她把此事再给办砸了,那迎接她的,指不定就是怎样致命的责罚了。
“但凡你买回来的花草我不满意,”他说了上半句,周福儿便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可是公子,这样的话,会不会对奴婢有些不公啊?若是即便你喜欢,却故意说不喜欢,那奴婢岂不是很吃亏……”
她埋怨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正好被慕慎听的一清二楚。
慕慎眼睛一瞪:“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卑鄙?”
可不是嘛。
“没有没有,奴婢就是提出一个小小的,便于完善的意见,当然,如何裁断,还是取决于公子你的。”
她最终还是交出了主动权。
本来在这件事情上,她就很是被动,买回来的花草什么命运,她就是什么命运,那不都是看慕慎的心情吗?
他心情好,没准儿不管周福儿买回来怎样的花草,他都不会太过计较,可若心情不好,就算周福儿碰巧真的买回来一株罕见的花草名品,想必也会被其找茬儿挑刺儿。
若是一直不能让慕慎满意,周福儿便要周而复始,任他责罚?
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计划好的大坑里,那个坑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自己怎么爬都爬不上来,就像坊间利滚利的利子钱一般,让她看不到头,心中满是晦败。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与顾忌,慕慎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买的东西是否为名品,庄子里的老板心里都数,我总不会和他们口径不一吧?我不会太为难你。”
这算是在间接劝慰周福儿要放宽心吗?
说着,他取出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周福儿,周福儿从未见到过这么多的钱,一时有些愣住,区区一盆花草,竟是要这么多钱的吗?
是她对钱没概念,还是太低估了花草的价值?
“这也太多了,用不了……”怀揣巨款,她生怕丢了。
“拿着。”慕慎可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握着这些钱,周福儿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装起来,感慨万分,果然是有钱人,出手阔绰,自己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