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新星榜？”布伦达反复回忆了几遍才确定自己完全没听过类似的名词，“那是什么东西？”

布伦达问话的对象是托兰，然而神官却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而是紧盯着黑貂那张阴恻恻的脸，眼中划过一丝怒意：“能否请您解释一下，这个榜单的定义是什么？”

托兰极为罕见的流露出愤怒的神情，尽管黑貂弗玛毫不在意，转过身去继续慢悠悠的边走边说：“别装了，这小姑娘不懂还情有可原，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在下确实不知道。”尽管托兰的表情明显就是一副抬杠的样子，“还请您为我说明。”

“顾名思义，新人潜力认证榜单嘛，就是协会面向那些入行还未超过五年的新人冒险者所专门开设的榜单。”黑貂将手中的火绒须吹的更亮了一些，照亮前方坑坑洼洼的小径，“只是这份榜单与那些各地分部所开设的实力榜可不一样，所有冒险者都能入选，无论地点、无论年龄、无论职业、无论背景、更无论等级和所谓经验，唯一参照的只是实力而已。”

“等一下。”一旁托兰的表情实在是过于难看，布伦达也只好自己来提问缓和一下气氛，“无论等级是什么意思，实力难道不是和等级挂钩的吗？”

黑貂不屑的笑道：“这话未免太天真了，我问你，月行者，你知道协会历史上等级最高的冒险者是哪个吗？”

这对从小到大读着冒险者传说故事图册长大的布伦达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当然是初代冒险者里的觉醒者阿尼拉，身为协会开创者的他可是历史上唯一的十级冒险者。”

而黑貂嘲讽的笑声则让布伦达一阵莫名其妙：“哈，下次千万别这么回答，会被别人笑话的。”

“难道还有比阿尼拉更伟大的冒险者存在吗？”

“月行者，咱们在谈论的是等级，不是所有冒险者都要去宰一头灭世巨兽来证明自己的伟大的。”黑貂别过头来，露出一口闪闪发光的大白牙，“永不停歇的沃克.赛德森，你听过这个名字没有？”

“没有。”这次布伦达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对这个名字布伦达完全没有一丝映像。

“没听过这个名字很正常，可你要知道沃克.赛德森才是历史上等级最高的冒险者。”伴随着一阵心跳声，黑貂笑着举起四根手指，“十四级，这就是他的冒险者等级。”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布伦达突然产生一种被愚弄了的恼怒，“十四级的冒险者怎么可能什么故事也没留下，对吧，托兰。”

然而神官却铁青着脸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女士......永不停歇的沃克.赛德森确实是十四级的冒险者，或者说，十级以上的等级都只有他一人获得过。”

“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谈起过这个名字？”布伦达抱着约达都感到一阵不真实感袭来，“觉醒者阿尼拉可是在整个大陆乃至世界其他角落中都有他的传奇。”

“因为觉醒者阿尼拉用自己的命去换取了数千万人的安全，而可怜的老赛德森一辈子都在和山村林地里的低等怪物打交道。”黑貂在火光中轻声叹了口气，“虽然杀一百头腐食怪绝对敌不过杀一头恶龙所加的积分，但是一万头呢？一百万头乃至一千万头呢？”

布伦达陷入了沉默，黑貂所说的数字光是想想都让人一阵发毛。

“11岁破格进入冒险者协会，到145五岁死在不知名的荒野。沃克.赛德森一生都在为了冒险者积分条而拼命，他能准确的把握住协会内对某种低级怪物悬赏积分的浮动频率，永远都保证自己手中的讨伐证明能换取价值最大的积分，甚至他一辈子都没收过协会的一分钱赏格，取而代之的是全部累计成冒险者积分。他没有娶妻，没有生子，从未在一个地方多停留哪怕一个小时。甚至就连接取委托的路线他都严格的定在效率最高的线上，27岁升四级，39岁升七级，论实力他可能也就一个精英骑士的水平，但他的等级在同龄冒险者都是翘楚者的存在。”

尽管布伦达完全想象不出这种画面：“那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牺牲自己的一生，只是为了冒险者等级而已吗？”

“为什么不能只为了冒险者等级去拼命一生呢？”黑貂的反问让布伦达瞬间哑口无言，“那是他所选择的人生，哪怕一辈子真的一事无成。知道吗，得益于四分之一的精灵血统，他活了145岁。死在一个遍布着初生暴牙兽的洞穴前，身上只有三个铁币的财产，一身破烂的装备，还有那几枚十级以上的用极珍金属和宝石来打造的徽章。按照他的等级，每年从协会领取的保障金完全可以买下一座城市，但他选择全部拿去再捐给协会，用以换取以他的等级微不足道的积分。”

“所以......”布伦达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才叫他永不停歇的沃克.赛德森？”

“也有人爱叫他无冕之王沃克.赛德森，至少他最后仍然以最高等级冒险者的身份入驻了琥珀宫，成为了传奇冒险者。但确实没几个人知道他，因为那样的一生只有无聊而已。”

黑貂总算是讲完了故事，长舒一口气，似乎很享受那个过程：“现在明白了吧，等级只是一个积分累积的结果而已。真正的高级冒险者从不会用等级去衡量，取而代之的就是刚刚和你们所说的天梯新星榜。由总部的冒险顾问团逐一评定，除了权威还是权威，能上那个的才是真正的强者。”

布伦达也终于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说了那么多，你的意思是，这次聚集在花园城里的有那个榜单上的冒险者？”

“当然有。”黑貂神秘的摇了摇手指，“而且还不止一个。”

“请讲。”布伦达叹了口气，绕一大圈总算是把话题给绕了回来。

“现在花园城里已经聚集起了将近150名冒险者，处于新星榜上的足有九人之多，其中的两人更是天梯榜单强者，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这场指定讨伐的含金量那么高了吧？”

“等等我都糊涂了......”布伦达出声制止了黑貂的介绍，“天梯新星榜不是一个榜吗？怎么还能分开的？”

黑貂没有再回答，反而是一直冷着脸的托兰向布伦达解释道：“女士，天梯新星榜是合称，共有5000个名次，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进。其中新星榜占4900人，剩下位居首排的则是天梯榜，占100人，这些倒确实代表了一方强者，尽管其中也有不少是总部顾问团里某些顾问的学生或者后裔。”

“这样......”布伦达一边轻轻点头，一边靠近托兰轻轻拉了拉他的长袍边缘，“你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我没事，不用担心。”哪怕神官已经把有事两个字写在了脸上，那满头的冷汗明显就是在害怕着什么。

“那......”布伦达再次朝前面的黑貂问道，“您能给我们描述一下这九个人吗？”

神官突然猛地窜了过来，把布伦达吓了一跳，尽管黑暗中托兰只是握紧了布伦达的手腕而已：“女士，多问无益！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布伦达不由抱怨道，不过转念一想，可能确实是周围的环境影响到了神官的心情。于是布伦达干脆把约达送到了托兰的怀里，“要是害怕的话就给你好了，老实说抱着还挺暖和的。”

“别怕，也不是所有新星都有那么高的知名度。”黑貂轻松的说道，然而语气听上去却怪怪的，“毕竟评定榜单的是总部的顾问团，而他们手里拿到的资料既全面又隐匿。有时候可能上榜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有那么强。”

把约达交给托兰后布伦达轻松了许多，伸着懒腰继续问道：“那些新星，比同等级的冒险者是要强一些的吧？”

“何止是一些，新星榜冒险者吊打同等级，甚至越一级乃至两级都不是问题。至于天梯百强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都不是可以用等级衡量的存在。”

黑貂继续得意的回答着，脚下的步伐也在逐渐减缓，老实说这趟下水道之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话说，你们两个知道这次讨伐任务的具体目标吗？”

布伦达被突然的问题给问的一愣：“不是去科塔莱尔吗，你刚刚还在那地方分析了那么久。”

“你总得知道是去干些什么吧？”黑貂笑着叹了口气，“算了，再过几天你们总会知道的。”

当黑貂驻足并且轻轻打了个响指时，布伦达才惊觉自己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下水道的尽头，而头顶上的通道盖口则伴随着黑貂在墙壁上的轻轻一按而缓缓打开，露出了久违的天空。

“到了，上去吧。”黑貂率先跳了上去，布伦达紧随其后，只是末了还不往把托兰给拉了上来。

一地的破败花瓣，两边高耸的墙壁，出口也是一座偏僻的小巷，如果不是旁边简陋的木门上挂着冒险者协会花园城分部的牌子，布伦达还以为自己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黑貂呢？”布伦达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那个密探的身影，明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而已。

托兰看到黑貂的离去反而松了一大口气：“算了，女士，我们先进去吧。”

犹豫了半天，布伦达还是没有敲门。分部的后门也被非常轻易的拉开，映入眼前的只是一座普通的木制后堂而已。而当刚刚踏足进去，隐约的喧闹和嘈杂的声响便扑面而来。

“有......人吗？”布伦达边走边问，向着噪音发出的方向，轻轻挑开后堂悬挂的门帘。

下一秒，迎面飞来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