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愤恨,他的心中也依旧藏着一线希望。
只要苏酒说宝宝是他的骨肉,他甚至愿意原谅她的背叛
烛火跳跃。
苏酒凝着宝宝,目光温柔。
她也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
或许是萧廷琛,或许是其他人。
但
颜鸩的温柔守护悄然浮现在脑海。
她温和地笑了笑,“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叫萧廷琛犹如五雷轰顶。
桃花眼泛着猩红,他狠狠盯紧了苏酒,“但这些天,他从未在你房中过夜”
“我身子弱,禁不住他长时间折腾。”苏酒声音凉幽幽的,“现在可以把宝宝还给我了吗”
萧廷琛没有说话。
黑色大氅无风自舞,他紧紧抓着襁褓,周身溢出的煞意宛如尸山血海。
良久,他突然低笑出声。
他把玩着燃燃的小手小脚,“背叛朕所生下的孽种,怎么配好好活在世上苏酒,朕要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
黑色的狂风陡然刮开门窗
男人的身影恰似溶入清水的墨,不过眨眼就消失无踪。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燃燃。
苏酒的瞳珠猛然缩小,她踉跄着追出去,“萧廷琛”
凄厉的尖声叫喊并不能挽回什么,那个人终究消失在雪夜里。
无数侍卫和婢女涌进院中,灯火如游龙,就连颜鸩都被惊动。
他深色的外裳随意披在肩上,老远就看见苏酒穿着单薄的寝衣跌坐在台阶上,哭得撕心裂肺。
寒风吹拂她的鸦发,有种不胜娇弱的脆弱美。
他皱眉上前,褪下外裳裹住少女,“小酒”
苏酒转身抱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颈窝里,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把燃燃抱走了他把燃燃抱走了呜呜呜”
冰凉的眼泪落在男人的肌肤上。
她无助而绝望。
颜鸩的心抽痛得厉害,把少女紧紧抱在怀里,“我这就派人去寻,小酒别哭了,嗯青城防守森严,他跑不了多远的”
这么说着,怀中的少女依旧哭闹不休。
苏酒抬起略微红肿的鹿眼,小脸满是自责愧疚,“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容他进屋若非我一意孤行,他怎么能有机会接近燃燃都是我不好”
泪水肆意滚落。
颜鸩越发心疼,垂首温柔地吻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有我在,不会有事我会把燃燃平安带回来,小酒放心,有我在呢”
深沉低哑的嗓音,比初雪更加温柔。
苏酒靠在他怀中,渐渐哭得脱力。
鹿眼绝望地望着萧廷琛消失的方向,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世人为什么都说萧廷琛是个凶名赫赫的大魔王。
那个男人无情无心,比魔鬼更加残酷。
“萧廷琛”
她缓缓念出这三个字,因为恨极,手背上青筋暴起。
另一边。
萧廷琛带着燃燃,仗着自己功夫绝顶一路掠过无数长街屋舍,竟然叫他成功避开颜鸩的人马,在黎明时平安抵达大雍军营。
他踏进大帐,随手把燃燃扔在圆桌上。
吴嵩沉着脸跟进来,“两国交战正是紧张的时候,皇上这几天踪影全无,对百官们就没个交代吗这是什么”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襁褓,“这是谁家的孩子”
屏风后,萧廷琛躺在软榻上,双手枕在脑后,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吴嵩皱眉,“皇上,咱家虽是个恶人,却也知道治军须得严谨,莫说不能擅自碰百姓的米粮衣物,就连一针一线一蔬一果都不能随便拿。如今陛下把人家的孩子都给偷了,这是要闹哪样”
萧廷琛烦躁地闭上眼,没有搭理他。
已是清晨,大帐外传来军队排兵布阵的声音,整座军营十分热闹。
宿润墨一袭道袍,不紧不慢地踏进大帐,“皇上回来了”
吴嵩颔首,“还偷了个孩子。”
宿润墨望向圆桌,襁褓里的孩子已经醒了,不仅没有哭,反而十分欢喜地咧着嘴笑,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怎样的危险里。
“别的男人偷香窃玉,皇上倒是稀罕,竟偷了人家的宝宝”宿润墨饶有兴致,上前掀开襁褓,不觉好笑地挑了挑眉,“竟还是个带把的皇上,这是谁家的宝宝瞧着十分可爱,可有名字了”
萧廷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他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起来,声音闷闷的,“叫苏小狗。”
苏,小,狗
宿润墨和吴嵩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难道这个小孩儿,竟是苏酒的孩子
瞧他们家皇上的脾气,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
他们没敢打搅萧廷琛,纷纷告辞退下。
两人并肩立在大帐外,吴嵩温声道“没想到,苏姑娘的孩子竟然不是皇上的骨肉,真是造化弄人啊。”
宿润墨笑笑,“但不知为何,本座并不同情皇上,甚至还有点想笑。”
“巧了,咱家也是”
于是不过短短两个时辰,整座军营的人都知道他们皇上被人戴了绿帽子。
周奉先震惊,“皇上被小酒绿了还喜当爹了”
判儿笑容满面,“自作孽不可活苏姐姐干得漂亮”
南宫奈奈坐在自家帐篷里,笑眯眯斟了杯酒,“这下好了,怀瑾哥哥也该对苏姐姐死心了。太师,朕仿佛看见了上位的机会。”
萧廷琛在软榻上睡了个觉,醒来时已是黄昏。
他起身去帐外吃饭,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他觉得整座军营似乎载歌载舞,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似的。
用完晚膳回到帐篷,宝宝还躺在圆桌上,不知是尿了还是饿了,哭得十分厉害。
萧廷琛被吵得耳朵疼,叫白露赶紧去请个奶嬷嬷过来。
给宝宝喂完奶、换好尿布,他把宝宝拎到软榻上。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拿一根狗尾巴草逗弄床尾的小家伙,“苏小狗,爬过来,爬过来就把尾巴草给你玩。”
丁点大的小宝宝哪里会爬,胡乱挥舞着小胖手,没多久就睡着了。
长夜寂静。
萧廷琛叼着狗尾巴草,盯着燃燃,桃花眼中多出几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