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神秘的设计师竟然是女人?
女佣不免有些惊讶,媒体找了她那么多年没找到关于她的一星半点消息,连自以为知道的性别原来都是错的。
厉戎看出来她的惊讶,也能猜到她正在想什么,靠近她时无比灿烂地笑了笑,回答她没有问出口但已经表现得很明显的疑惑,“没错,我是女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颠覆女佣的认知,她愣了几秒,却是在想曾经轰动过时尚圈的关于“神秘天才设计师和豪门世家小姐的恋情”的消息。神秘的天才设计师是厉戎,而豪门世家小姐无疑是祁蓝师。
当年他们的恋情为人们所津津乐道,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可又有几人知道“他们”都是女人。女佣不禁好奇,这两位当事人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什么神情?会不会一起嘲笑众人的一无所知自以为是。
“我叫厉戎。”
不知道在眼前人的脑海里她正和祁蓝师在一起,苍白美人向女佣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虽然很可能祁蓝师已经向她介绍过自己了,不过厉戎不介意多此一举。
女佣对她而言是崭新面孔,这个工作室兼家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新面孔了,她难免有些情绪激动。之前来来去去都是祁蓝师这张老脸,厉戎还抱着手臂暗自生出过些许怨念。
接受了厉戎是女人这件事并不是很困难,只是需要花一点儿时间。花完那段时间的女佣回应她一个淡淡的笑,将初见她时的惊讶都藏好。
“你叫什么?你没有名字么?怎么不告诉我呢。”
厉戎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她的自我介绍。
“没有。”
女佣缓缓地摇了摇头,对自己没有名字给她带来的不方便略感抱歉。
但其实她有,只不过作为女佣的她们都不需要名字,主人们不会花费心力去记得。
想起电话里祁蓝师说会带上祁严墨家的女佣,厉戎顿时了然,假装愤愤不平地斜了祁蓝师一眼,“那些大小姐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大多都是因为主人不记得而不用罢了,厉戎猜测。
原来她不是大小姐?从厉戎这句话读出某些讯息,又让女佣稍感惊讶,毕竟她矜贵神秘又慵懒的气质似乎比祁蓝师顾倾城以外的其他大小姐更符合大小姐这个词。
看见厉戎双手交叠在身前,将真丝睡裙压出几段短短的褶皱,这个动作颇有一种要和女佣大聊特聊的架势,祁蓝师轻轻咳了咳,慢悠悠地打断她们,很有不满她待客之道的嫌疑,“主人打算让客人们一直站着么?”
“哦,请坐。”
厉戎后退一步让出通往客厅的过道,边抬手并拢苍白五指朝客厅方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边翻了翻长长睫毛,优美得似乎是设计师早就设计好了它们的疏密与弧度。
祁蓝师将女佣牵在身边,带她走进客厅,能感受到初次来到这里作客的人的拘谨僵硬,她忍不住取笑了她一声,在女佣瞪她的目光之中松开紧紧牵着的手,然后手法凌乱地捏了捏她的双肩手臂和纤腰,好让她放松下来。
女佣后知后觉,明白祁蓝师的用意之后马上收回寒冷锋利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与夏日最相配的冰镇果汁般的视线。
果然冰镇果汁深得她心,女佣很快便取得了祁蓝师的原谅,或者她原本就不怪她曲解她的用意。
“为什么一直站着呢,这多累啊,坐下吧。”
祁蓝师边说双手边搭上女佣肩膀。
“嗯。”
被祁蓝师按着双肩坐进柔软沙发,女佣果然放松了许多。
将人按进沙发里的祁蓝师并没有在沙发坐下,而是绕着客厅小小地参观了一会儿。
祁蓝师对厉戎的家很熟悉,它与她几年前来的时候相比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是花瓶里的花枝变了,某个窗户的窗帘改了颜色和款式,她的水杯换了新的。
“看什么看,没来过么。”
厉戎还在为刚刚祁蓝师打断她们聊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态度和语气都很不友善。
“来过就不能看么?不多看看怎么知道我来没来过呢,”了解她情绪来去都快,祁蓝师并没有安抚她坏情绪的打算还故意玩笑了一句,后来又突发感慨,“亏你还保持着它十年如一日的模样啊。”
祁蓝师和祁家女佣前脚踏进客厅不久,厉戎后脚就跟进来了。她环抱双臂靠在客厅的其中一面墙上,看着小绕了客厅一圈的祁蓝师,“又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好感慨的。”
没再发现更多的变化,祁蓝师的注意力便落到了厉戎身上。
“什么时候染的白发?已经厌倦了红色吗。”
祁蓝师绕客厅一圈,绕到了厉戎身边,她边问边用食指勾起厉戎一缕如雪长发。
从祁蓝师的话里听出厉戎以前是红发,女佣不禁想象起她一头红发的模样。
“几年了早就厌倦了啊,不过染白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嘛……”厉戎没看见自己头发被祁蓝师握在手里似的仰头抬眸,看向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不过没什么用,她还是想不起来,“我忘记了。”
“几年不见,魔女变成了妖女啊。”
厉戎那一缕白发还躺在祁蓝师手心,仿若一条弯曲的白色河流。她张开手看着手心里因为厉戎仰头的动作而扭动了一下的白河,难免想起以前一袭红色长发的她,眯了眯眼眸玩笑道。
“哪有客人这么说主人的。”厉戎调侃一句,没有表现出来她喜欢祁蓝师的形容,接着又撩了撩自己那头白发问她,“还不错吧?”
“嗯,不错。”
祁蓝师点头,不知道从何时起,在她记忆里厉戎就已经是染发狂魔了,她似乎很久没见过她黑发披肩的模样而有些怀念起来。
“在想什么?”
厉戎无意间打断她思绪。
祁蓝师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事,觉得很久没见过你黑发的样子了。”
“是很久了,十几年了都。”
“那还有机会么?”
祁蓝师挑了挑眉。
厉戎则染发道路走到黑的心意已决,“没有了,死心吧。”
一会儿之后,祁蓝师终于走到沙发前,安安分分地在女佣身边坐下。
厉戎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消失了的,整个客厅顿时只有两位穿着复古的女人和许多被设计得完美的物件。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女佣终于想起来她一直想问的这个问题。
“嗯?猜猜看?”
祁蓝师挑了挑眼尾。
女佣不假思索,“因为今天那个晚宴的礼服么。”
祁蓝师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猜了出来,先是一愣,随即弯起眉眼笑,“聪明。”
“你还知道你是来试晚礼服的啊,迟到了这么久也不给我一个解释,为了等你我都还没有休息呢,如果不确定能按时到,就别和我约定时间啊。”
厉戎又出现在了客厅,更像是被祁蓝师气回来的。
“咦,我明明估计得好好的啊,怎么就迟了那么多呢。”
祁蓝师耸了耸肩,露出美丽的无辜眼神,这句话谁也不怪,也错不在自己。
想到从换衣服开始祁蓝师就无时无刻不在搞事情,女佣忍不住戳穿她,“浪费时间的人怎么没有一点觉悟呢?”
“我哪有,每个时候,我都很珍惜的。”
祁蓝师看向女佣,玩笑中又有许多无处躲藏的认真。
女佣一怔,这一次她无法再阻止自己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