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纳闷明明今天除了认识一个祁蓝诗之外发生的事情都普通且与前几天没什么不同,怎么天空看着就那么不一样了呢。
不过这个像是要思考很长时间的问题似乎没有困扰住厉戎多久,她眼睛早就瞥向了对面那座别墅大楼,那座别墅也在亮着几许灯光,她的视线寻找到落脚点,很快思绪就跟着飘走了。
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地看向那里?厉戎假装想不到原因,然后自娱自乐地乱猜乱想,大概是因为那些灯光的吸引吧。她小小的脑袋斜了斜,枕在一侧手臂上,继续看着那座神秘沉静,像在期待打破沉静的什么。
那些灯光怎么都照不到她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那扇窗户,它依然窗帘紧闭,像被一只巨大的深蓝色怪兽偏爱而抱着的玩具。
静静地看了许久厉戎才后知后觉,像这样等祁蓝诗出现确实很傻,她唇角悄悄扯了扯扯出一抹傻笑,然后双腿因为真的困了而失去力气,小小身体从窗台滑进被子里,在一天的结束时分没有再看见新朋友一面的些许小遗憾中渐渐睡着了。
祁蓝师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乌黑头发还湿着偶尔滴下水珠,顺着细腻皮肤滑进宽松睡衣。
她犹豫了一下路过了那排挂有好几条毛巾的挂钩,好像看不见它们似的打开柜子,拿出一条新的浅粉色毛巾盖在头发上。
然后祁蓝师瞥了一眼墙上的大圆镜子,不禁取笑了一下自己的犯傻,却又被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反驳,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种颜色是傻事么?明明怎么想怎么有趣啊。这句话在她内心深处是厉戎的稚嫩声音,虽然那人还没讲过这句话,不过中午前在画室迷宫博物馆里取昵称时她那句“怎么想怎么可爱”给了祁蓝师灵感。
祁蓝师边按着毛巾擦着头发边穿过自己宽阔的家来到早上厉戎说对着她房间的那个房间那扇窗。
因为不常来这个房间,所以指尖在漆黑里的墙面上游荡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开关,她激动地按下,房间顿时被明黄淹没。
祁蓝师径直走向窗边,拉开窗帘,望向厉戎的房间,它已经被深蓝重重包围,不用想都知道她已经睡了,祁蓝师有些失落可惜地叹了叹气,但没有马上离开,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想象厉戎的房间构造,她的床在哪边,是简约还是华丽或是怪异,躺在里面的女孩睡了多久,穿着怎么样的睡衣……
不知不觉头发已经被擦得不能再干了,夜也很深了,祁蓝师甩了甩头发,那条粉色毛巾被摇下搭在她白皙双肩上,她抬手把它从脖子处拉下来挂在窗台,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关上灯。
又横穿过整个家,祁蓝师终于走回到自己房间,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地爬上床,扯了扯被子往身上盖,再带着对明天的期待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微微亮,厉戎一如既往地醒了,她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缓了一会儿,才踢掉被子慢慢起身,然后双手撑在窗台边利落地跳上去,盘起腿坐着。
原本会看向远天的宝石眼睛如今不偏不倚地看向对面窗台,很快就发现了窗帘被人打开,还有挂在窗台上的那条淡粉色毛巾。
她来过这里,所以她们是错过了吗?
厉戎不自觉地牵了牵唇角,带着一丝丝惋惜,渐渐又觉得没必要,反正是邻居,有那么多时间对望,或许对望不上的时候才更加难得。
那条淡粉色的毛巾在晨风里缓缓飘动,好像就要融化在游走着蓝色和金线的纯白墙面,厉戎不得不目不转睛地看着它,想象它的用途,想象那只拿着它的手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把它挂上衣架和窗台的。
还沉浸在想象里,忽然那个房间有一道晃动着的模糊人影,厉戎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那个人影便愈来愈清晰,不是因为她揉了眼睛而是因为祁蓝师渐渐靠近。
祁蓝师走向窗户,一眼便看见了对面盘腿坐在窗台上的厉戎,她被大大的窗框框着,披着薄薄的带了点雾气的晨光,仿佛被放在磨砂橱窗里的绝美娃娃,她的身上是祁蓝师昨晚想象之外的小睡裙。
忽然橱窗里的娃娃开心地动了,双手比着祁蓝师看不懂的手势。她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但也学着厉戎双手撑住窗台跳上去坐着,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进行起了手势交流,你来我往不亦乐乎,但其实谁都看不懂对方所表达的意思。
后来祁蓝师看懂了厉戎的一个手势,那是她父亲进来时她朝自己简单地摇了摇手,是在说着“再见”。
祁蓝师也摆了摆手,虽然她不想“再见”,但也只能看着那个小小身体跳下窗户,消失在方方正正的框框里。
“在看谁呢?”
厉大设计师靠在厉戎房间墙壁上,微微眯了眯眼尾和转了转尾音。
他问的是“谁”而不是“什么”,厉戎当然知道其中一定有明知故问的成分,她迫不及待地下床,走向父亲时弯了弯眉眼,笑得明媚,“祁蓝诗。”
“原来她叫祁蓝诗啊。”
厉大设计师伸手揉了揉女儿的细软头发,若有所思地说道。
“怎么,爸爸认识她?”
厉戎抬眸玩笑一句,而后匆匆进了浴室,没有听见厉大设计师轻声说的那一句“不认识,但我大概认识她的家人”。
发现女儿根本没听他讲,人已经站在浴室大镜子前面洗漱了,厉大设计师只好摇了摇头,冲浴室方向大声说了一句,“我下去做早餐,你慢慢来。”
“好。”
含着牙刷满嘴牙膏泡沫的厉戎在浴室里探了探身子,含糊一句。
厉大设计师看到了她,随意地提前一句,“小心泡沫别吞了啊。”
“不会。”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她这个年纪会做的事情了,奈何女儿在父亲眼里的岁数总是成谜的。
父亲离开不久,厉戎手掌紧贴着手指微弯起,形成勺状,然后捧起一掌心的水往脸上泼,泼了几下后缓缓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是每天都要去找祁蓝诗了吧,昨天她似乎是这么答应的。
想着想着镜子里的侧脸有水珠滑落至下巴,她抬手擦了擦,又忽然想起方才对面传递过来自己搞不懂的手语,便抬手在镜中画着什么,厉戎用两根折了两折的线代表祁蓝师的手掌和手臂,在镜中画出她刚刚翻折出的花样。
不过似乎也只是短暂记录了一下,厉戎双手交叠在身前,盯着那面巨大镜子上面的简笔画,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来,转念一想却是祁蓝诗起那么早,吃了早餐没有……
还在想一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她听见楼下隐约有奇怪的动静,厉戎在浴室待不住了,她疑惑着下楼,路过二楼厨房看见父亲围着围裙转来转去的高大身影和半挽起衬衫衣袖露出的结实手臂,偷偷笑了笑,没在门口待多久,她就又下楼了。
来到一楼时一楼很安静,难道是她听错了?或者只是风。
厉戎就快要说服自己了,她走到落地窗前的一张柔软圆凳上坐下,习惯性地盘起腿,静静地望着窗外风景等待今日份的丰盛早餐。
窗外有两大片美丽颜色,一片是浓郁的绿色一片是清澈的蓝色,每一个缝隙每一个小孔都透露出闪耀的金光,好像他们把家搬到了一座宝藏山里,一推门推窗外面就是绿宝石蓝宝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