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慢慢下垂,此刻已经过去半个下午。
父子二人站在朱涵坟墓边上,身后跟着的是中年汉子。
“先把墓穴填上,后天午时再来起坟。”父亲掐指算道。
父亲凝神在四周走了几圈,似是在丈量着什么,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咋了,达达?”阿青疑惑道。
“等起坟吧,我也说不准!”父亲皱皱眉头。
都是庄稼地里长大,有膀子力气,几铲子下去便将棺材掩盖严实。
回头看了看没有什么遗漏,三人便离开,一丝淡淡的黑气从掩盖处弥漫而出.......
第二天,阿青父子早早得起床,父亲在堂屋摆弄他的小黑箱子,阿青蹲在灶间煮稀饭,里面刻意加了些许糯米,说是可以增强人体元气。
“阿青,去叫大柱他爹,咱们过去。”父亲抬起头,招呼阿青道。
“达达,一会我直接带他们去坟地,你去那等我们。”阿青站起身,旋即快步走出院子。
接近午时,阿青等人便围在坟地案几后,手里都拿着铁锹。
“把这些都围在嘴上,免得一会把鬼气吸入体内。”父亲从案几旁拿过几条沾湿的麻布。
六个汉子麻利的围在嘴鼻处扎紧,看了看日头越来越毒辣,随着父亲一声轻呵:“起坟。”
随即六把铁锹狠狠的扎进泥土里,铲起大块黑色的泥土,浓浓的腥味弥漫。
毕竟都是年轻力壮,不一会,黑红色的棺材已经露出了大半个,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坑洞,似是蛇虫蚀咬。
“砰。”一声清脆的声音从铁锹下传出,似是砍到了硬物。
一层土清开,露出了坑底深青色石板,刚刚好衬托在棺材下方,延伸处,有着密密麻麻地龙蠕动,甚至有几只粗壮的昂着头,似是望着什么。
几个汉子手微微颤了一下,心头有些害怕。
“达达,这.........”阿青也是不由得心头一紧,回头望了望父亲。
“无碍,你们让开。”父亲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挥手往下方撒白色粉末,一股浓浓的石灰味弥漫。
黑色泥土里地龙沾染上白色粉末,蠕动得更加厉害了,拼命往黑土底下快速钻去,不多时便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
“此地阴气太重,手上都快些。”父亲凝神看了看地龙留下的孔洞,皱眉道。
不用父亲提醒,几个汉子便加快手上的速度,阿青也是卖力至极,不一会额头便冒起细密的汗珠。
很快,一个近两米深的大坑便生生出现,一个黑红色棺木孤零零落在墓坑中央。
棺木已经很是破旧,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恐怕不是近几十年,而是有几百年,甚至更久,周边已经腐烂不堪,甚至有几个黑漆漆破洞,隐约看见棺材内部,一股股腥臭从破洞直钻脑子。
“都赶紧躲开,等鬼气散散。”父亲用余光瞄了一眼,凝神道。
“达达,我怎么看不到鬼气?”阿青远离墓坑,望着黑红棺木,瞪大了双眼,不解道。
“鬼气可不是这么看的,屏息,你用眼角的余光试试。”父亲解释道。
一听,几个汉子也嘿嘿实验了起来。
“真的看到了。”阿青憋着通红的脸颊,兴奋道。
阿青用余光看见一股黑气从破洞冒出,随着时间流逝,黑色的气体越来越淡。
过了半个时辰。
“起棺。”父亲看了一眼底部的青石板,眼中闪过恼怒,心中喃喃,果然是鬼母葬,青石耀天,鬼槐封地,这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父亲一步跃进坟底青石板上,这时才清晰看见,青石板上有密密麻麻的经文,赫然便是养魂经,双手并做剑指,从兜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瓶内有半拉焦黄液体,一把摔在石板上,焦黄色液体喷洒半个石板,淡淡尿骚味的白雾升起,伴着还有丝丝女人的呢喃缠绕在耳边,似是解脱。
阿青新奇的望着父亲,看着父亲在坑底打量着什么。
“阿青,把麻布扔过来。”父亲立住身子,皱眉望着棺材黑漆漆的洞口。
父亲伸手接过黄白色的麻布,盖在棺材上。
“填土吧,一会把老槐砍了,留着也是个祸害。”父亲离开坑底,站在边上,往麻布上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有点像桃花的味道。
可瞬间这个清香便化作一股恶臭,父亲脸色一变,有些不解。
闻见这个味道,阿青脑子猛地一激灵,正阳粉,采用百年桃树桃花研磨,混合朱砂等,但突然便化作恶臭,看父亲脸色,估计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镇压不成,恶灵反扑?
不对,按正常来讲,正阳粉是消除阴气,引正善念的,这种味道应该是慢慢消散,而不是转为散发恶臭,这难道是?
阿青突然回想起内经里有一段话,念不平,阳不正,魂不消,不善成大恶........
“达达,是不是咱们遗漏了一些什么?”阿青轻声道。
父亲一愣神。“对,鬼母葬,无子何来母,鬼子?恐怕是这个了。”
“你们上大柱家去个人,看看大柱怎么样了。”父亲突然想到,回头望了那几个壮汉。
“继续填土。”随即父亲弯下身子,在墓坑正北方点上三炷香,香燃而无烟。
父亲脸色强忍着平静。
不多时,墓坑已经填平,形成一个土包,而这时去大柱家壮汉也已经赶了回来。
“陈师傅,大柱没啥事,她娘喂他吃饭哩!”壮汉快速说道,额头冒起汗珠。“陈师傅,弄完了是呗?”
“嗯,好了,一会中午吃完饭把槐树砍了,下午拿好工具。”父亲点点头。
“中,听你哩陈师傅,恁比俺们明白,吃完饭俺们就过来。”壮汉讪笑一声,三两个开始离开。
父亲凝神看了一下新立的坟包,按耐下心中的好奇。
“阿青,陪我去前面看看。”
父亲迈开步子,正直往西部走去,似是在丈量着什么,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父亲突得停下脚步,这是一个偏僻的小树林,四周生长着密密麻麻的小柳树。“三千六百米,双一十八,这是?”
“阿青,你往这底下挖挖。”父亲指着脚下。
阿青挥起铁锹,快速挖了起来,不多时便有米多深。“达达,这下面啥也没有呀?”
“别说话,继续挖。”父亲皱眉,心道,难道不是?
阿青闷头往下挖去,此时阿青站在坑底已经看不见脑袋,幸好是平原地区,加上这里土壤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
慢慢的已有三米多深,汗水已经浸透阿青衣衫。
“达达,还是啥都没有啊。”阿青抹抹脑门的汗,急促的喘口气。
“你看看你挖的土有什么不一样?”父亲捻捻手中的土,化为青黑色的粉末,从指间飘散而下。
“是不是越来越腥臭了,而且土壤颜色越来越青。”
“对啊。”阿青一愣神。
“快了,继续挖。”父亲眯了一下眼睛,心中浮现一丝了然。
挖了不到半米。
“砰”
铁锹似是砍到了硬物,阿青伸手巴拉一下,土壤中浮现四五个拳头大的石蛋,透着淡淡的青绿色花纹。
“达达,这是什么啊?”阿青举起手中的石蛋。
“都拿着吧,这个应该就是青龙珠了。”父亲感叹道:“想不到传说是真的。”
“烛阴锁魂?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应该就是青龙困灵了。”
“别往下挖了,下面便是龙窟了,你闻闻四周的土质,有没有一种甜腥的感觉。”父亲道。
“还真是,达达我上去了啊。”阿青呶起鼻子闻了闻,一脸兴奋,紧了紧兜里的五个石蛋,踩着预留的蹬口往上爬去。
刚爬到一多半,或许是土质松软,阿青突地感觉脚下一松,底下的土被一脚踩空,阿青整个人垂直掉落下去。
“砰。”直接将坑底砸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阿青直直落了进去。
“阿青.......”父亲大吼一声,一甩绳子,快速跳了下来。
阿青只感觉一股失重的感觉,然后落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面,伴随着还有耳边密密麻麻的嘶嘶声。
身下软绵绵的东西还在不停的蠕动,阿青依稀能看清,那是无数的蛇互相缠绕,然后将阿青卷进深处,然后阿青便感觉四周越来越黑,身子被拉扯着往下方深处远去。
身子越来越沉,感觉黑暗将自己封闭的密不透风,阿青使劲扒拉着四周,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怀中的石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将蛇群隔绝到外面,密密麻麻的蛇群似是在惧怕着什么,快速避开,所以才会造成阿青身子不停下沉,。
突然一个巨力从衣领出传来,伴随着还有一声爆喝:“阿青!”
父亲一把捞住阿青,一手抓着绳子,双脚往四周猛地一蹬,整个人快速往上爬去。
阿青稍一回神,双手抓住绳子,身子一抖,便爬了出去,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中不由一阵畅快。
父亲站在土堆旁,望了望底部不断蠕动的蛇,长呼了一口气。
突然这时,父亲脚步一个踉跄,整个身子直挺挺往下躺去。
“达达!”阿青猛地已经,快速扶住父亲。
这时阿青才猛然发现父亲裸露出的手腕上有十几个孔洞,孔洞周围已经开始黑紫,这是被蛇咬了,看样子毒性很大。
父亲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空,嘴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从手腕处黑紫色眼见的开始蔓延,整个胳膊,胸前,很快便到脖颈处,蜘蛛网一般的毛细血管呈现出狰狞的黑紫色。
“达达,您忍住。”阿青神色有些惊慌,心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快速的从父亲小黑箱子里拿出银针,硬着头皮扎了下去,封住几个主要血脉,防止蛇毒进一步扩散,拿出小刀将伤口划出十字,黑血快速涌了出来,不一会地上便有了一滩,将身下的土堆浸透。
可流出的血液还是黑色,丝毫不见变淡,再这么下去,身体的血液可都要流干了。
这是什么蛇毒?怎么发作这么快?毒性这么大?估计已经侵入血脉,且呈黑紫,急速蔓延,眼神涣散,肢体僵硬.......
阿青急得满脑门都是汗,却没有想到任何办法,内经中确实有过蛇毒的描述,可父亲表现症状却和内经中描述的不同,要知道药理很是细致,多一分便可致命,俗话说入药三分毒,可不敢乱用。
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阿青去准备药材之类,感觉到父亲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阿青脑子突然一个机灵,脑海中闪过内经中描述的一段话:凡毒物之所,必有可克。
是了,毒虫旁边往往生长着解毒的存在,或草,或石。
那这个解毒之物?
阿青碰了碰怀中的石蛋,灵光一闪,将石蛋快速塞进父亲嘴中,拳头大的石蛋将嘴撑得鼓鼓的,可却无法下咽,而且这么一折腾父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到底是哪块出错了?
阿青脑门脊背发凉,手中的石蛋被越攥越紧。
“咔嚓!”
石蛋忽然被一把捏碎,露出石蛋里面一块翠绿色的胶状物质,散发着醉人清香,闻一口便感觉灵台清明。
阿青一愣,瞬间便浮现一种欣喜,心中了然。
急速将已经塞到父亲口中石蛋抠出来,然后把胶状物质塞进父亲口中,一股清香弥漫,父亲本能的耸了耸鼻子,然后一口咽下。
胶状物质刚一入口,周围的清香便消失不见,同时,父亲的呼吸开始快速稳定下来。
真的有效?
阿青喃喃道,心中更加坚定了内经效果,心道,一定要把剩余部分都学完,或许那后边就有今天这种情况的详细描述,也不至于下次遇到还这么惊慌。
过了大概有几分钟,父亲发出一声轻哼。
“达达,你感觉怎么样?”
父亲虚弱的抬起头,可能是血流失有点多了,身子有些无力。
“你没事吧?”父亲望望阿青,看了看流出鲜红血液的手腕。
“你给我解的蛇毒?”
“可?这不是普通的蛇毒啊,这?下面可不是蛇,无解啊,半分钟便可要命,你怎么解得?”
父亲满脸惊诧:“我都以为我活不过来了。”
“呐,我把这里面的东西给你吃了。”阿青摊开手中碎裂的石蛋。
“天意啊。”父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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