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梁宽的手机“滴滴”了几声，是02岗值班的陈若汐发来的，她提前预警通知：注意，老姜起床了。

姜队长半夜三更起床，肯定不是为了上厕所方便，而是查岗。

梁宽是个“热心肠”加“直肠子”，既然他想帮忙的事，就一定会想办法，一帮到底。

在01岗外面，他看到姜队长穿着一件厚的外套，打着手电筒正向这边走来，便主动迎上去：“姜队长，夜里睡不着吗！”

“我起床巡逻一下，对了梁宽，晚上值班有点冷，记得提醒大家多穿件衣服，小心感冒了。”

“我找你有点事。”梁宽把头凑过去低声说。

“是不是关于陈有财的？”姜队长猜得挺准。

“对。”

“不用说了，我想了一下，还是让他在厂里继续干吧。都快过年了，起码要有钱给爹妈买点礼物回去。”

“姜队长说得没错，过年两手空空回去，多没面子。”梁宽这句话说的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在里面，甚至，他觉得之前对向天所说的那些话，自己是不是有点误会姜队长了。

下了夜班，因为姜队长对梁宽说了陈有财不会被开除，所以梁宽这一觉，睡得那是香喷喷的。

吃过晚饭，02岗的侧门外，王通军将一支胳膊搭在梁宽的肩膀上：“宽哥，这事能圆满解决，要多谢你呀！”

“多谢什么呀，我什么忙都没有帮到。”面对王通军的感谢，梁宽自己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不要这么说，宽哥，呵呵......”王通军笑得似乎有些怪异，“有件小事，我想跟你通个气。”

梁宽低头看了看时间，六点二十五分，距离训练时间还早。

“嗯，什么事？”梁宽点点头，应了一声，他和王通军边走边聊向前面走去。

“宽哥，你知道姜队长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吗？”

“良心发现吧，不然还能是什么？咦，沙锅粥补了血，你的下巴也好得快嘛!”梁宽打着哈哈。

“我的下巴早就好了，你说的良心发现，其实是个狗屁的良心发现！”王通军没着梁宽的道，他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地说，“哼，我告诉你，是我晚上十一点下去找他了。”

“你真的找他啦？”梁宽表示不敢相信。

“我骗任何人，也不会骗你的。我不想失去一个同事，更不想他对自己的以后失去信心。本来我也没有想自己去找，刚开始想通过你，毕竟你和姜队长是上下级的关系。可是给你发了短信，好像你对姜队长也不太感冒，于是我便只有硬着头皮顶上了。”

“那你是怎么跟他联系上的？”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想找他聊聊。姜队长一开始说，这件事没有什么好聊的，看他的态度是准备公事公办了。我没有放弃，继续给他说好话。这个时候他说，明天我的老婆和女儿要来南方，今天太晚了，我要睡觉了。”

“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你？”

“宽哥聪明，姜队长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听他这么说，我心中便有了对策。我对他说，前几天姐姐来看我，给我带了一些土特产过来，有腊肉和腊肠，明天嫂子过来了，让她尝尝我们中原的特产。姜队长犹豫了一下，又松口了，他让我少拿一点，尝尝鲜就行了。”

梁宽面色凝重起来，他在想下一步王通军到底对姜队长做了些什么？

“我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空的红包，往里面塞了两张一百的毛爷爷。陈有财站在我的旁边哭丧着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振作点，不会有事的。这家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哈哈哈......看把他给感动的。”王通军深吸了一口烟，“我对陈有财说，你先睡觉，等我的好消息。“

“在二楼姜队长的201宿舍，我进门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姜队长，我们班陈有财要怎样做，才能不被开除呢？’这人摆起架子，跟我打起了‘官腔’。我单刀直入继续说，明天嫂子和小侄女要从老家过来，这点钱是陈有财的一点心意，如果不嫌少的话，请你务必收下。”

“姜队长礼节性地推辞了一番，便收下了。他客气地让我先坐下，尔后说你骗了我。我问他，我骗你什么了？他说，你骗我说有土特产。我说，这次吃完了，下次有土特产，我一定给你留一份，让嫂子尝尝鲜。”

“你这是‘糖衣炮弹’啊！”梁宽插了一句。

“算是吧，哼......姜队长对我说，你有心了，陈有财的事，我会有分寸的。”王通军突然指了指了02岗的侧门处。

梁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姜队长和总务组长曹伟正聊得火热。

“看到没有？”王通军笑了笑。

“很正常，两个领导在交流工作心得嘛！”

“工作心得个屁！你看曹伟那个高兴劲，估计又是在吹他昨晚去哪里按摩了、放松了、舒服了。”王通军的这些话，听得梁宽是云里雾里的。

“姜队长说的分寸，你知道了吧，那就是今天的结果。他收了两百块钱，卖了一个人情给我。”王通军叹了口气，笑着说，“宽哥，你以后当队长了，可不要有样学样啊。”

“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我宁愿做那一只白色的乌鸦。”梁宽回应道。

“人是会变的。”

“我发现你就是大变特变了，以前你和陈有财差不多。”

“不是吧，我和他一样傻鸟？”

“这不叫傻，叫幼稚。”

“对，幼稚，以前我是幼稚的，做什么、干什么都不经过大脑。可是自从那次被人打劫了之后，我成熟了，我醒悟了，我痛定思痛了，我好像突然懂得了很多的人生道理。”王通军侃侃而谈。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梁宽轻声哼起了周华健的《真心英雄》。

“还是宽哥你刚进厂给我的一拳打得好。”王通军耍起了嘴皮子工夫。

“我的那一拳，远远没有人家的一口痰有份量，那一口浓痰，才让你彻底觉醒了。”梁宽呵呵地笑了起来。

“又开始揭我的老底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老底都被你给揭完了。”王通军故作生气的样子。

“不说了，快六点五十了，我要集合。”保安队是七点开始训练，所有人员必须提前十分钟到位集合。

二班和三班的人陆陆续续地从宿舍下来了，王铁志在02岗前面清点好人数，立即向姜队长报告。

晚上的训练安排：俯卧撑和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