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02岗，向天和王铁志上了楼，梁宽拿了对讲机，尔后将嫂子给的苹果递了一个大的给陈若汐：“正宗烟台的苹果。”

“替我谢谢嫂子了。”陈若汐接过苹果左看右看，似乎有所顿悟地说，“宽子，你知道这种苹果，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吗？”

“不就是叫苹果吗？难道它还能叫貂婵或是西施吗？”梁宽调侃道。

“叫红富士。”

“哦，红的叫红富士，青的叫青富士，受教了。”梁宽小声嘀咕道，他把嫂子给的一袋姜糖故意遗留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他拎的袋子里还有几个苹果，趁着巡逻的机会，他想把嫂子的心意，尽快落实到全班兄弟们的肚皮里去。

“你的东西掉了。”陈若汐朝正欲出门的他喊了一声。

“留给你的。”

“姜糖！”

“嫂子说了，姜糖有美颜的功效，你试试看吧！”

“你什么意思吗？嫌我丑？”陈若汐怒目圆睁装作生气的样子，扬起手就要朝梁宽的头部打来。

梁宽提着苹果，迅速窜出门去，他心里清楚，陈若汐是明里发怒，暗里窃喜，哪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美丽一点。

齐东境的苹果没要，他说把苹果留给有需要的同志，比如秦北军，跑摩的太累，全当补充能量了。其实，他家里种了有十多亩苹果树，红富士、青富士之类的品种，他早就吃得腻了。

03岗是周林在值班，秦北军在04岗。

梁宽远远地就看到了04岗的岗亭里亮着灯，但是不见秦北军的人影，他走近四下张望了一阵，终于在靠近围墙的一个墩子上，发现了歪着头正打着瞌睡的秦北军。

秦北军真是累惨了，既要上班，又要跑摩的挣钱，正常的睡眠时间难以保障，所以打打瞌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然了，要是打瞌睡被姜队长发现了，那肯定是要挨批的，弄不好还得亏它一笔数目不菲的人民币。

“秦北军、秦北军......”梁宽推推他的后背。

“嗯，干嘛？”秦北军猛得站起来，然后故作镇静地问，“宽子，人吓人能吓死个人，你知道吗？”

我去，这个调调与谷灵华同出一辙。

“你刚才睡着了，连口水都流了一地。”梁宽长叹一口气，表示很窝囊。

秦北军有意地看了看地上，确认没有一地的口水，然后把头一仰：“王八蛋刚才睡觉了，你走过来的脚步声，离得很远我都听到了，只是我没有睁开眼而已。”

秦北军真会给自己找理由，梁宽恨自己没有相机，否则一定给他当场拍下来，这样的话，秦北军就没法狡辩了。可是现在不行，口说无凭，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他睡觉了。

“这是嫂子给的苹果，齐东境的一个也给你了，你一个人吃俩个。”梁宽把苹果拿给他，嘴里继续念叨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要注意休息，安全第一......”

“别说了宽子，我发现你怎么好像《大话西游》里面罗家英演的那个唐僧一样的，成天就会唱那一首‘olnyyou’，我求你了，能不能换点别的。”秦北军抓过一个苹果来，连擦都没擦一下，就这样听得“咔嚓”一声响，一个大苹果被他咬掉了三分之一强。

“安全第一。”梁宽重复说到，也不管他烦不烦。

“知道了，我的爷，我的宽爷。”秦北军双手抱拳对着梁宽行了一大礼。

“精神点，不要再睡着了。”梁宽又甩给他一个苹果，“拿着，这是齐东境给你的。”

“特么的对我这么好，下回他坐我的摩托车，坚决不收费。”秦北军笑嘻嘻地把那个苹果也收入了囊中。

再次转到02岗，梁宽向陈若汐问起了郭自芬的事。

陈若汐告诉梁宽，陈若汐已经准备辞职了。

梁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准备辞职？”

“真的，我不骗你，并且她要和叶光锋分手。”

“我不相信叶光锋会同意分手的。”

“叶光锋不同意有什么用，关键是郭自芬不想谈了。”

“肚子里的宝宝呢？”这是梁宽自认为郭自芬不会轻易说分手的重要依据，毕竟女人一旦怀上了男人的骨肉，那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又会复杂很多，考虑的问题和权衡的利弊，也会更多一些。

“她正与叶光锋沟通，可能过几天会去医院打掉吧！”陈若汐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但是梁宽听得出来，作为朋友、作为闺蜜，她的心情很沉重。

“我还想着给叶光锋支个招呢！”

“支什么招？不会又是一个损招吧！”

“你看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梁宽指了指自己的脸。

“黑口黑面，我看你像非洲人。”陈若汐嘲笑道。

“谈正事，他俩还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唉......”陈若汐摇摇头，走到02岗的侧门处，探头往外面望了望，继续说，“叶光锋和郭自芬比你们三个人出去的还早，可是现在快十点钟了，她却还没有回来。”

“不会有什么事吧！”梁宽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陈若汐关上02岗的侧门，梁宽和她相顾无言。

“郭自芬，你等一等......”外面突然传来了叶光锋的声音，跟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居然是叶光锋和郭自芬回来了。

郭自芬走在前面，她一把推开了02岗的侧门，左脚刚迈进来，叶光锋在后面赶上来一把拉住她外套的下摆，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说：“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两颗滚烫的热泪在郭自芬的眼圈里打着转转，她强忍住悲伤，一只手拧住外套的下摆，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哽咽着说：“叶光锋，你知道吗，我们的爱，得不到家人的支持。为了你，我与家人快闹翻了。我的爸妈给我下了最后通谍，让我在他们和你之间取舍，你说我能怎么办？你让我从此以后都不认爸妈了？我做不到。”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拿我们的骨肉来开玩笑？”叶光锋把郭自芬的外套下摆抓得更紧了。

“放手吧，明天去医院。”郭自芬说得很坚决。

“没得商量了吗？”叶光锋还想着郭自芬能改变决定。

“对，没得商量！”郭自芬另外一只手使劲地掰开叶光锋那只抓住她外套下摆的手，叶光锋咬紧牙关，誓不松手，俩人就这样耗了几秒。

梁宽根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他俩进行劝慰，站在一旁干瞪眼、干着急。

“进来说吧！”陈若汐上前扶住了郭自芬。

郭自芬右脚刚跨过侧门，叶光锋抓住的下摆却没来得及放开，只听得“哧”的一声响，接着有扣子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原来是郭自芬的外套被拉开了，扣子散了一地。

还没等叶光锋回过神来，郭自芬甩下他，径直跑上楼了。

叶光锋回过神来，准备起身去追。

“算了，她是下定主意了要分手，你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效果的。”陈若汐说。

“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叶光锋嘴唇轻微嚅动，显得异常无助，他的眼中写满了悲愤。

“走，上去睡觉。既然她不同意，我们何必强求。”向天径直走到叶光锋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刚才梁宽和陈若汐注意力，全在叶光锋和郭自芬的身上，所以连向天是什么时候下来的，俩人都不知道。

叶光锋被向天搂着肩膀缓步上楼，梁宽对陈若汐说：“你也上去看看郭自芬吧！”

“好，我去去就来，你把地上的扣子捡起来。”陈若汐早就急不可耐了。

“好，去吧！”梁宽抬头看天，灰蒙蒙地天上没有一点星光，更别说月亮了。

他失望地走进02岗，那本挂在墙壁上的日历，用手撕过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日历上面清晰地印着一行字：2003年11月23日，农历10月30，星期天，小雪，宜出行，忌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