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队长特事特办，第二天就将梁宽的练车时间，报给了人事课的凡强盛。

当凡强盛拿起“内部联络单”，看到姜队长注明的梁宽练车时间，他差点笑出了猪叫声。

坐在他隔壁的欧阳飞飞问他，领导有什么好笑的？

凡强盛用手指指桌子上的“内部联络单”。

欧阳飞飞忍不住探过头来瞧了瞧：“这样也可以的。”

“怎么不行啦，我认为姜队长的建议就挺好的，工作与练车两不误。”凡强盛迅速收起了笑容。

“你们是领导，你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欧阳飞飞快速将头扭回。

最近一段时间，她对凡强盛也有点“恼火”，晚上这个直接领导经常发短信骚扰她。她是直接拒绝也不是，敷衍一下也不是，俩人同在一个部门上班，上下级、左右邻居，真是相处尴尬。

车间的人以为坐在写字楼的人，个个都是高大上，工作日接个电话、练练字、吹着空调、喝点小茶、玩着电脑......

其实这些都是表象，往往风平浪静的外表下，暗藏着不可预知的勾心斗角，甚至是浊浪翻滚。

大厂如此，小到飞扬厂的人事课也不能例外。

凡强盛自从升任副课长以来，脾气随着级别的提升，也跟着见涨了不少。当副组长那会儿，安排什么事给欧阳飞飞去做，都是心平气和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如今可不一样了，让欧阳飞飞做事，那就是一种绝对命令的口吻，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私下里不要脸地对欧阳飞飞解释说，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还说希望欧阳飞飞体谅他，并配合他。

听他说的这些所谓的理由，欧阳飞飞恶心到差点吐了。

一山望着一山高，虽然凡强盛文凭不高，但是他却有着极强的权力欲和控制欲。骚扰欧阳飞飞，纯属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图个新鲜和好玩。

如果欧阳飞飞顺利上钩，那是最好，玩玩而已，就没想过负责；不能上钩，他也亏不了什么。

凡强盛是算准了，这种事情欧阳飞飞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提及，毕竟这事不光彩，影响她一贯的淑女形象。

欧阳飞飞的一再忍让，反而让凡强盛的贼胆逐渐变大。白天他是领导，说话办事一副道貌岸然刚正不阿的样子。晚上则是性情大变，在短信中大讲隐晦的黄色小段子，极尽挑逗之能事。

见凡强盛越来越过分，欧阳飞飞义正言辞地告诫他：请你学会自重。

没想到凡强盛秒回了一条短信：大惊小怪什么，都是成年人了，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凡强盛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梁宽在通智人才市场面试，就被他问起：你在部队里学的是什么专业。

梁宽告诉他，我是炮兵。

凡强盛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坐在一旁的欧阳飞飞，尔后，继续问梁宽：你打过炮没？

梁宽不明白这句问话的深刻含义，依然老老实实地回答：每年都打炮。

呵呵，梁宽是幼稚，他不懂风情，一个刚从部队出来的人，被凡强盛这个江湖老油条撩拨得七荤八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在那种几乎可以说是公众场合的地方，他都敢问这些话，更何况是下了班后。

这些不良的社会风气，传染性极强，它不仅让纯洁的关系变得复杂，而且悄然腐蚀了很大一部分年轻人的思想。

食堂的班长王绪山如此，人事课的凡强盛如此，后面还有大把的人正跃跃欲试，等待着一个机会。

欧阳飞飞还不想因为这件事，与凡强盛撕破脸皮。

她有自己的打算和考虑，人事课的工作相对清闲，业余时间又充足。她参加自考本科的十六门功课，经过一年半的不懈努力，目前还剩下最后的三门功课没考。如果明年四月份，三门功课一次性全部通过的话，五月份她就可以领到国家承认的自考本科文凭了。

有了本科文凭，她准备辞工，下一个目标城市她都选好了，那就是鹏城特区。

当然了，她巴不得现在就能离开飞扬厂，她不想再看到凡强盛，可想一想近在咫尺的本科文凭，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先忍耐一阵。

姜队长写给凡强盛的内部联络单是这样的。

经研究，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对二班长梁宽的练车时间，作出以下说明：1.练车时间建议为每周一、周三、周五、周日凌晨的四点半至五点半之间，早、中、晚班均可。选在这个时间段，因为路上人少，练车相对合适；

2.01岗值班人员必须详细记录，梁宽开车进、出厂时的里程表，并检查车身是否完好一致；

3.练车必须在规定的路线行驶，如果出现因人为操作不当，而引起事故和责任的，由梁宽本人全权负责承担，与飞扬厂无关。

以上望知悉！

保安队长：姜培超

2003年12月20日

凡强盛为何发笑？他不明白姜队长为什么要对梁宽如此苛刻。

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可想一想也不可能啊，梁宽进厂才多久。

难道是怕梁宽快速成长起来，威胁到他队长的地位？这个好像也说不通，梁宽虽然勤奋好学，在汪经理的眼里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但是他的资历摆在那里，想短期内再进一步，挤掉姜队长是一百万个不可能。

“飞飞，你马上拟定一份‘预备司机保证书’，弄好了发给我看看。”凡强盛将桌上姜队长写的“内部联络单”，一巴掌拍在了欧阳飞飞的面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司的命令，还得必须执行。

欧阳飞飞将那“内部联络单”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她必须快速地弄懂领导的真实意图，吃透领导的指示精神，不然写得难遂领导的心意，重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看完“内部联络单”，她在心里怒骂了一句：真他么的活见鬼了！

强压住怒火，她在电脑上打起了草稿，既然姜队长已经明确地列出“姜三条”，当前她所要做的，就是把“姜三条”再进一步细化、延伸。

此时的梁宽刚下班不久，他正准备好好休息，晚上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这个月属于他们二班的最后一个夜班。

本来是一件喜事，砸在了他头上，可经过凡强盛和姜队长的几通有节奏地“倒腾”，喜事变了味道，不过这些他根本就不知情。

姜队长能列出所谓的“姜三条”，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梁宽是他们保安队的人，汪经理要是过问起来，他可以说是为了厂里考虑，车子是大事，人的安全更是大事。所以说，安排梁宽这个时间点练车，是为了确保人和车的安全。

果然是老奸巨滑、心思慎密，整人于无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