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宽听向天说,汪经理明天出院,凡强盛和姜队长将会亲自到医院去接,而且派车单都已经提前写好了放在01岗,是司机阿乐开的那辆3818的别克商务车。
在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之前,梁宽甚至还幻想着:等到汪经理出院的那一天,也许我的驾驶技术就练得差不多了,或许汪经理会让我开着车去接他呢!
结局只能说是梁宽的一厢情愿,怪他自己想多了,高估了自己在汪经理心目中的份量。退一步来讲,即便是汪经理有心要他去接,阿乐也不会同意的,这台3818的别克商务车,是余总迎接重要客户的专车,平时经理级外出也是派的1819的金杯,梁宽想开它,阿乐能轻易给钥匙吗?
阿杰与阿乐虽然是老乡,可他俩面和心不和。
为什么呢?因为他俩同为飞扬厂的司机,可阿乐的工资却比阿杰高三百块,一个原因就是开的车,档次不一样,所以待遇不一样。
站在公平的角度上看这件事,摆明了的同工不同酬,阿杰有点怨言,也是无可厚非。
中午,结束了维护食堂就餐秩序后,梁宽接到了姑姑从石牌打来的电话,姑姑问了他的一些近况,问到他和女朋友的关系时,显得格外关注。
姑姑对这个陕西的姑娘似乎一直不太感冒,她让梁宽考虑清楚,两地相隔几百上千公里,万一哪一天发生了矛盾,女方一气之下跑了,那你妈岂不是哭晕在厕所。
梁宽说陈若汐不会,他有这个把握。
姑姑又说,人总是会变的,你把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要只看到自己脚尖前。宽子你还是太年轻,有好多事,你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你看问题,也只看到一点点的表象而已,我和你姑父都是过来人,我们不会骗你的。
梁宽说不过姑姑,加上他心里对长辈的特殊尊敬,他不想与姑姑在言语上发生争执。
不管姑姑在电话里说什么,他就一直“嗯嗯嗯、是是是”的敷衍着。
快要挂电话了,姑姑问他元旦当天能不能抽点时间来石牌一趟。
梁宽说那天是中班转早班,下午四点下班后,如果能请到假的话,就赶过来。
姑姑说话好像下命令一样的:你一定要来,有个人要见你。
挂了电话,梁宽心里想:让我一定要去,难道姑姑有什么要紧事吗?见我的那个人是谁,莫非是楚青青......
距离四点上班,还有三个小时的空余时间,如果合理利用起来的话,也还是可以创造不少收益的。
比如秦北军,他下班了衣服也不换,出了02岗侧门直接跨上摩的,就开始了工作之余额外的创收,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分秒必争,挣钱为上。他以前讲笑话、扯八卦的时间,都被跑摩的给无情地占去了十之八九。
二班的人集体说秦北军,你是掉进了“钱眼”里去了。
有钱不赚,过期作废。秦北军只说了一句话,就堵死了所有的人嘴巴。
陈若汐发短信过来了,她竟然“破天荒”地约梁宽一点半去阳光电脑屋。
下午去学电脑,在梁宽的印象中好像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既然陈若汐约了,梁宽没想过拒绝,去就去,反正有时间。
下午学电脑的人不多,里屋的电脑空了一半,
刘山河和张婵心现在俨然形同一家人了,不过刘山河依然握有绝对的“话事权”。梁宽看到张婵心被刘山河吆来喝去的,而她的脸上却没有呈现出一丁点儿的不快,似乎张婵心还挺享受的。
嫁给明光厂的那个保安不好吗?非要嫁给刘山河,你看你现在这样,不是存心找罪受吗?梁宽在心里默默地替张婵心感到不值:一个多好的姑娘啊,就这样被你刘山河轻易得到了。
“大白菜都让肥猪给拱了。”梁宽甚至觉得这句充斥着贬义的话,用在张婵心和刘山河身上是最为贴切、最为真实。
张婵心这么好学又上进的姑娘,而刘山河除了会啪啪啪几下电脑,其它方面不忍直视......
唉,梁宽对着电脑屏幕,忍不住一阵长嘘短叹的。
他忘记了在几个月之前,他本尊还跟刘山河大放厥词,谈什么叫自由恋爱,讲什么是公平竞争。也就在那一次,梁宽还说陈若汐的虚荣心太强,不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可能是受了姑姑电话的后续影响,梁宽下午完全不在状态,制个表格总是各种不顺和卡壳,气得他猛拍了一把无辜的键盘。
“怎么了吗?”键盘的响声惊动了旁边的陈若汐,她扭头问道。
“没事,一个按键打不出来字。”梁宽随口找了个理由。
“你不是在练习制表吗?用这么大力气,键盘又不会自动修复。”陈若汐说话的语速很快,听得出来,她对梁宽的这一鲁莽举动,有些不满。
“制表也要打字的。”梁宽不给面子,光速般怂回去。
陈若汐默不作声,转回头去,不再理会梁宽。
“宽哥,是哪一个按键坏了,我来给你换一个键盘。”张婵心听到风声,热情地过来帮忙,她对梁宽很客气、很礼貌,当别人都喊某人“宽子”时,她却亲热地喊出了“宽哥”。
伸手不打笑脸之人,古人说的有理,诚不欺我。
“咦,好了,突然好了。”梁宽的右手指连续按了几下“t键”,然后,他对身后站着等待的张婵心笑了笑,“键盘也怕修,听说医生来了,它赶紧自愈了。”
“有什么问题,你俩随时叫我过来。”张婵心轻轻地拍拍陈若汐的肩膀,又扭头看看梁宽之后,她居然颇具玩味地淡然一笑。
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梁宽瞬间展开了他丰富的“联想功能”:难道张婵心以为是我和陈若汐之间,发生了“口舌之争”,之后某人故意拿键盘出气,当一个只会暗中撒泼的“键盘侠”?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歪,大脑里一片空白,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他觉得自己被失败笼罩着、束缚着,陈若汐取笑他也就算了,现在连张婵心也在取笑他......
梁宽猛得站起来,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嘶吼。
整个电脑屋的人,都被这声嘶吼给征住了,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面无血色又一脸茫然的梁宽。
“你怎么了?”陈若汐赶紧扶住梁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刚才做了个梦。”梁宽的脸上似乎恢复了几分红晕,他嘴里继续喃喃道,“是个恶梦。”
陈若汐听完他自编的假话,紧闭双眼两秒钟,尔后睁开双眼,充满歉意地举起双手:“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刚才他喉咙被东西给堵住了,所以,才大喊了一声。”
“继续练习、继续练习。”刘山河听闻里屋一声大叫,也是被弄得一头的雾水,他还想问问梁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张婵心把他给拖走了。
“你怎么了?”在回去的路上,陈若汐主动与梁宽肩并肩走成了一条直线,她想听真话。
“我......”梁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大白天的做梦,你难道做的是‘白日梦’,骗谁呢?”陈若汐忍受不了梁宽的犹犹豫豫,在她的印象中梁宽应该是个敢做敢当的人,怎么突然间变成这个鬼样了。
梁宽苦笑,却没有正面回答,此刻他就想着回去,回到床上去,哪怕距离上班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了,他也想上去躺一躺。
陈若汐显然生气了,她加快步伐,不一会儿就把梁宽甩出了五米开外。
由她去吧!梁宽脑子有点混乱,也不想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