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中班,二班集体去外面吃宵夜,地点在潮汕砂锅粥,标准可不低,一人一碗,至于说什么味道的,谷灵华放话了:随便挑。
吃完宵夜,谷灵华买了单,梁宽一挥手说回去吧,可谷灵华却说坐坐,等肚子消化一下再走。
出钱请客的人说要坐会儿,那这些吃了人家宵夜的,一个个嘴都软了,恭敬不如从命,等会吧!
秦北军拿起桌子上的牙签就开始剔牙,其他的人无聊之中纷纷掏出了手机。
“喂......”这是谷灵华在打电话,半夜三更了也不知道他是打给谁的。
“老谷,你爹不睡觉的?”齐东境用腿碰了碰谷灵华,他跟谷灵华在01岗合作多年,对中原话还是听得懂。
谷灵华没理他,依然专注地打着电话。
“我还以为是打给他女朋友的呢?”陈若汐低头掩面而笑。
“给十个胆,老谷也不敢,深更半夜打电话,不是找骂,就是找打。”秦北军将牙签从牙齿的缝隙处拨出,神神秘秘地说,“这次老谷回家相亲,我们二班的人要有所表示才对。”
“集体买个什么礼物送给他的女朋友呢?”梁宽作为班长,他有义务搞个众筹。
“庸俗!”秦北军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那你说要怎么表示才不庸俗呢?”陈若汐对秦北军嚣张的态度有些不满,虽然她与梁宽也有点误会,但是看到秦北军故意针对梁宽,她还是心中不忍。
“嘿嘿,老谷回家主要是订婚,订婚的目的就是为了结婚,结婚送什么最合适呢?”秦北军朝在坐的几个人看了看,“送碟片,老谷最爱的碟片,哈哈哈......”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下流。”梁宽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秦北军的脑门。
“没品,实在是没品。”陈若汐怒目而视,她没有料到秦北军说的表示,居然是这个,平时偷偷摸摸躲在宿舍里看看“牙买碟”也就算了,公开场合秦北军也是毫不避讳,确实没品,还有脸说梁宽庸俗,自个简直就是低极到弱智。
齐东境和周林没有发言,他俩只负责笑。
“走走走。”谷灵华匆匆挂了电话,脸上似乎有些不悦。
“怎么了?”走出了潮汕砂锅粥的大门,梁宽问。
“唉,遇到点麻烦事了。”
“说出来听听,刚刚我们还在商量,你回家订婚,咱们二班的兄弟准备表示一下呢。”
“有点难。”谷灵华心烦地摇摇头,“我爸说回去看一下可以,如果订婚的话,时候未到啊!”
“什么时候未到?又不是三岁大两岁小,都特么的是成年了。”秦北军开口刷了一波存在感。
“你懂个啥,订婚不是说订就能订的,得要这个。”谷灵华把右手拇指和食指对搓了几下,“money!”
梁宽想起了蔡之畅,当初蔡之畅就是为了订婚的五万块钱而选择辞工的,谷灵华和蔡之畅都是来自中原省,想必他们的风俗习惯差不多。谷灵华半夜三更打电话回家,肯定是家人跟他说起了订婚要钱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心情不悦。因为出来请吃宵夜的时候,他还是兴高采烈的,可打过一个电话后,情绪立即出现了反转。也难怪梁宽怂恿谷灵华写订婚理由时,他畏首畏尾不敢写,因为口袋里没钱,缺少底气啊!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秦北军英文还不错,他听懂了谷灵华的意思。
“你特么的说得简单,做起来太难了。”谷灵华叹息道。
“不要紧,我们想想办法,多多少少给你凑点。”梁宽是个热心人,既然班里兄弟遇到困难了,他想着能帮就帮一点。
“我爸说家里最多只能出三万块,这三万块还包括明年开春了,买种子、化肥和农药的钱,剩下的两万他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谷灵华说出了实情。
果然不出梁宽所料,中原省的订婚起步价五万,对于有钱人来讲,五万块等于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普通的打工者而言,五万块预示着不吃不喝苦干五年。
“先回去。”梁宽把手搭在谷灵华的肩膀上,“办法总是有的。”
一路上几个人没有什么声音,谈到借钱,也是个无比尴尬的事,毕竟大家都不富裕,年轻人对钱看得比较淡,存钱的意识不强,所以打工存的钱都不多。
二班几个人里面,秦北军虽然生财有道,但是他交了女朋友,隔三差五的去一趟沙井,吃喝玩乐的且不说,还得给张春艳买点衣服或者是花妆品之类的,开销也是不小;
齐东境每月的开销不大,听说他的钱,除了留给自己几百块零花,其它的钱都是汇给家里了;周林这个人出去玩得少,钱的去向梁宽不太清楚,反正他挺节约的;陈若汐应该是没有什么钱的,借了梁宽三千块才刚还清不久;也就是说这几个人里面,可能梁宽手头稍微阔绰一点,虽然上次请老谷帮他汇了一点钱回家,但是卡里面还余有几千块。
回到宿舍后,不等梁宽开口做思想工作。
“老谷,你回家的时候,我借三千块给你。”说话的是周林,别看这小子平时话不多,今晚表现绝对给力,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我赞助两千块。”这是齐东境。
“赞助两千?老谷你赚了,赞助的钱可是不用还的。”秦北军逮住齐东境的话,做起了文章。
“你这个财神爷准备赞助老谷几千?”有这个机会,梁宽哪里会放过秦北军。
“等我把摩的卖了,赞助两千。”秦北军没让梁宽找到缺点,他能支持谷灵华两千块,这是卖了天大的面子。
“哟哟哟,你这个当班长的,怎么不带头呢。”秦北军发现梁宽还没有表示,又催促了一遍。
“我借三千,老谷你什么时候要都可以。”梁宽笑着望向秦北军,“我只有这么多了。”
“少装蒜。”秦北军大口一张,“当班长的要出五千。”
“谢谢,三千已经够多的了,宽子的钱汇回老家了,是我帮助汇的。”谷灵华赶紧解围。
“二班还有一个人呢,她没有反应吗?”秦北军用眼神扫视梁宽,他说的是陈若汐,梁宽心里有数。
“滴滴”,有短信来了。
“宽子,老谷这次回家订婚,我借一千块给他。”是陈若汐发来的。
“收到,谢谢你!”梁宽回复。
“怎么啦?”秦北军脸上挂着不怀好意地笑容。
“陈若汐借一千块。”梁宽不等秦北军废话,“她的情况我知道,母亲生病住院,上半年还找我借了三千块呢。这次老谷有特殊情况,她能借一千块,也可以了。”
“代我谢谢丫头。”老谷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这一晚上二班给谷灵华解决了一万一,虽然距离两万块大关还有点距离,但是并非不可能完成,他自个多多少少有点存款,加上在飞扬厂还有那么多的中原老乡。实在不行,找汪经理签字了,去财务室预支个小几千块,也是可以的。
在外打工的人都是来自不同的省份,一下子借这么多钱出去,也是冒有一定风险的。万一借钱的人不来上班了,那么这笔钱有很大可能会打水漂。
二班的人能把钱给借给谷灵华,那是相信他的人品。
陈若汐答应借一千块给谷灵华,梁宽甚至担心她根本没有,说借钱都是自个强撑的。当然了,谷灵华回家还有段时间,梁宽想,如果陈若汐没有,到时候他找向天借个一千块给谷灵华也无妨,毕竟答应了,就得把这个事完成,这是信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