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全厂放假,不仅夜班没有了夜宵,现在连早、中、晚三餐都没了。
食堂的钥匙,保安队有,每次过年的时候,保安队都是自己动手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不过,放假期间厂里每天给每人补助了二十块,也就是说十三天的时间,每人补助二百六十块。
今晚的夜宵是水饺,小超市卖的速冻的那种,二班六个人吃了三袋,这种速冻的水饺说不上有多么好吃,只能简单地填个肚子。
中班的人不用担心食堂不开火,下了班饿肚子,没有夜宵吃。
余总订的沙锅粥早就呼呼呼地冒着热气了,虽然沙锅粥吃起来,不如“玉秀阁”的火锅过瘾,但有粥吃,总是好过吃速冻水饺吧!
“明天弄点什么好吃的呢?”在02岗与陈若汐说话说到快要冷场时,梁宽自言自语道。
“哟,好像不红了。”陈若汐故意左看看右看看梁宽的脸。
“我体内的乙醇脱氢酶和乙醛氢酶比较活跃,虽然当时脸红的,看起来比较恐怖,但是酒在我的体内,被分解得也比较快,所以现在脸不红了。”梁宽摆出一套医学理论,以佐证他脸不红的原因。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陈若汐嘴角上扬,麻利地捋起袖子,“看我这样像不像个大厨,晚上给你们露一手,咋样?”
“露什么呀,露你上次说的那个叫什么面皮吗?”
“我再说一遍,叫汉中面皮。”
“有希望吃到吗?”
“没问题,等下班了我去买汉中米。”
“汉中米?”梁宽不相信南方还有汉中米的专卖店。
“我知道有地方卖,你不有担心的。”陈若汐说得信誓旦旦,很有把握。
“八点下班了陪你一起去。”梁宽听到有了眉目,顿时来了精神。
“可以。”陈若汐朝梁宽笑笑,“好些天没去看张婵心了。”
“呵呵,时间不够用,等忙完这阵子吧!”梁宽知道陈若汐说话的意思,她是担心长时间不去,梁宽没了学习电脑的积极性。
下了夜班,梁宽陪着陈若汐去了位于红绿灯正前方两百米处的“占记粮油超市”,这家粮油超市果然出售汉中米,而且汉中米的种类繁多。
梁宽心中好奇,他问老板,为什么粮油超市里摆那么多的汉中米,却不摆泰国的那种价格昂贵的珍珠米,因为卖珍珠米更赚钱。
老板指指陈若汐,低声说,我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汉中。
哦,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陈若汐说她知道有地方卖汉中米,兜了一圈,老板和她是老乡呢!
十斤米,十五块钱,陈若汐不等梁宽掏钱,自己抢先付了。
既然不能出钱,梁宽选择了主动出力,十斤大米扔在肩膀上,简直就跟玩似的。
回来的路上,陈若汐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汉中面皮。
她说,面皮是汉中人的至爱,作为一个汉中人,面皮是每天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种食物。汉中面皮并不是由面粉做成的,而是用大米做的,现在的汉中面皮,早已成为了一种地方特色小吃,推广至全国。
“我怎么不知道有汉中面皮这种小吃,武汉的热干面你听说过没有?”梁宽打断陈若汐的讲述,顺便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陈若汐白了梁宽一眼,仿佛很嫌弃的样子。
“一碗面皮,一碗稀饭,是咱们汉中人标配的早餐。”陈若汐眼睛放光盯着梁宽的肩膀。
“别看了,它现在还叫汉中米,距离成为汉中面皮,仍然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梁宽耸耸肩膀。
“面皮好吃,也需要油辣子来调味。没了油辣子,汉中面皮就不能叫完美。”陈若汐说着说着,自个的哈拉子,都快流了出来。
“汉中米是不是洗干净了,直接放在锅里和蒸饭一样,蒸它个稀巴烂,然后再捣碎,如同做磁粑一样的。”梁宽想起了老家制作磁粑的流程,那玩意儿是把糯米蒸熟捣碎成型后,再切成块状,放进油锅里炸至金黄,即可食用。
“比你们老家做磁粑不知道麻烦多少倍。我大致说给你听听:大米浸泡四小时,用牙齿轻咬,能碎即可;将浸泡好的大米打成米浆或是用磨子磨成浆糊状;烧上一锅开水,锅面上放蒸盘,蒸盘上盖上蒸布;将搅拌好的米浆慢慢倒在蒸布上,摇至均匀,不能太厚,太厚的话严重影响口感,盖上锅盖;约摸两分钟,锅盖边有大气冒出,揭开锅盖,如果米浆起泡,说明已经熟了;沿着锅盖的边沿,浇一些凉水下去,给锅里的热水降温;取出蒸盘,将蒸熟的面皮倒在早已准备好的竹篱子上,对了,竹篱子上要涮一遍油,避免蒸熟的面皮粘结在一起;你想吃方的,就切成方的,想吃长条形的,就切成长条形的,可以随心所欲。”
“说说油辣子是怎么制作的。”梁宽仿佛听出了味道来。
“油辣子的制作很简单,也就是将草果、大香、桂皮、八角、香叶、芝麻、花生仁、辣椒粉等调料混拌在一起,等锅里的油烧熟后,起锅泼在准备好的调料碗里,再上下均匀搅拦一次,油辣子火候和调料的用量很关键,不是想放多少就放多少。”陈若汐继续说,“小菜也是必备的,比如土豆丝、菠菜、豆芽之类的,提前将小菜除水,再放进凉水里退热,这样吃起来才会既有嚼劲,又很松脆;有条件的情况下,蒜子水、陈醋和姜汁也可以准备一些。”
“上夜班的时候,你捋起袖子问我,说你像不像个大厨。当时我还在犹豫,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你已然成为了一位优秀的大厨。”梁宽发自肺腑地赞叹道。
“承让承让!”陈若汐眉天眼笑,她拍拍梁宽肩膀上扛着的汉中米,“宽子,累了的话,跟姑姑吭一声,我来扛一程。”
“我的肩膀以前都是扛炮架子的,现在扛这么点小玩意,毛毛雨啦。”梁宽边说边小跑起来。他说的是事实,以前在部队里,全班八个人搞战炮班的基本操作训练,那个火炮的左右大架上肩,可是人均七八百斤的重量。
“我们汉中做面皮用的是米,像关中那边的人,他们用的却是面......”陈若汐原地停了几秒,她以为梁宽说的是“污话”,可转念一想,应该不可能啊,所以赶紧跑几步追上梁宽,话匣子又被重新打开了。
梁宽连关中在哪里都不知道,听陈若汐讲得津津有味的,他也不好意思插嘴问,反正陈若汐一直讲,他就跟着一直点头,一直嗯嗯嗯地应付着。
还好买米的超市距离飞扬厂不算太远,来回没用到半个小时。
打开食堂的门,陈若汐从梁宽的肩上卸下大米,将它们倒进一个大的铝盆里,尔后,扭头说:“宽子你提一桶水倒进铝盆里,水要淹过大米。下午一点钟,我把米提到李屋去打成米浆,晚上你们就可以吃到正宗的汉中面皮了。”
“一点钟就起来,你睡不着?”梁宽反问。
“浸泡的时间久了,米浆就不好打了。”陈若汐摆摆手,“没事,我下午一个人可以搞得定。”
“大厨,不,顶级厨师。”梁宽佩服地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