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放假的十多天,时间反而过得快。
因为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限制,也没有厂里的各级大佬们盯着,只要你按时上班和下班,保持在岗和在位就行了。
早操和训练,自然也是免了,谁过年还搞这些。
在梁宽的老家有句俗话是这么讲的“‘叫花子’也有三天年”,说的就是讨米的“叫花子”也得舒舒服服地过三天好日子。
早中晚和夜宵立足自身解决问题,三个班之间配合还算将就,不说饭菜是否丰盛,是否合乎口味,最起码有得吃,只要你不太挑食,吃饱问题不大。
从正月初七开始,飞扬厂的员工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厂了。
上午十点左右,王通军背着大包小包回来了,他从中原老家给梁宽捎来了几节香肠和一块腊肉,可不巧被康勇给看到了。
这家伙见有肉,来劲了,顿时两眼放出绿光,吵着闹着中午要炒腊肉、蒸香肠吃,梁宽让他二选一,有腊肉没香肠,有香肠没腊肉。
结果这小子不干了,拿了腊肉和香肠就往楼下的食堂跑,正好向天在一楼打开水,他看到了康勇手里拿着的腊肉和香肠......
俩人对视三秒后,瞬间一拍即合,双双默契地进了食堂,这羊落虎口的事,后果自然不用考虑,中午全体保安队人员加餐,腊肉和香肠被整得连皮都没有留下。
直到晚上遇到王通军,梁宽才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令梁宽大呼不好意思的是:王通军又“蹬蹬蹬”地跑回宿舍,再次拿给他一块腊肉。
“不要不要。”梁宽摆手坚决不要。腊肉和香肠从老家带过来,那可是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啊!
“拿着,不是给你的,这是我给陈若汐的。”王通军把用黑色方便袋包裹着的腊肉,强塞给了梁宽。
见他笑得有些怪异,梁宽问:“为什么你不当面交给了陈若汐呢?”
“你俩不一样吗!”王通军扔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你......”梁宽一句话卡壳,说不上来了。其实他心里是美滋滋的,这块腊肉明摆着是王通军送给他的,只不过陈若汐被拿来当了一回“挡箭牌”而已。
梁宽手里拿着腊肉,经过201宿舍,他的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要不要把这块腊肉送给姜队长”。他停留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算了,对姜队长他似乎不敢抱有太多的奢望,甚至对于俩人和解,他也失去了信心。
我去,腊肉进贡给姜队长,还不如喂狗了,狗吃了都还知道摇摇尾巴以示感谢。
既然都这么想了,梁宽将腊肉拿回了203宿舍,姜队长不能吃,二班的兄弟们自然是继续有口福了。梁宽计划等中班下班后,他让陈若汐再给二班的兄弟们在宵夜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个爆炒小腊肉。
晚上十一点,梁宽接到了谷灵华的电话。
“宽子,我遇到麻烦了。”谷灵华开口就没个好事。
“什么麻烦?你说清楚一点。”梁宽心里咯噔一下:老谷他该不会是和女朋友分手了吧?
“我没有赶上火车,能不能再延长一天的假期?”
“那你买票了没有?票还能不能退呀?”
梁宽的脑子不转弯的,当谷灵华说没赶上火车时,他还真的相信了。尤其是他还担心谷灵华的火车票不能退,说白了,他是担心买票的钱,打了水漂。
“不能退票,但是可以坐明天的另一趟火车,你跟姜队长说一声吧,就说我后天晚上一定赶过来。”
“你打电话合适一点,毕竟是你请假。”梁宽心里清楚,这种事情一旦他找姜队长,摆明了会被明里暗里责怪几句,所以他不想出面。并不是说他不想帮谷灵华这个忙,而是面对姜队长,他的确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我的信号不好,火车站人山人海的,声音又大又太吵,你说话我都听不太清楚。”谷灵华委婉地给出了个信号不好的理由,这是“赶鸭子上架”的节奏。
“队长,我是......”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女士的声音。
“哦,是翠花妹子啊,我不是队长,你叫我宽子就行了,我们早就听谷灵华说过你了,这次你也跟着一起过来吗?”梁宽猜测这个女士,应该是翠花。
“是的,他说你们工作很辛苦,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呢?”
“生命危险谈不上吧。”梁宽想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当保安会有生命危险的。
“做特警的,难道还没有生命危险吗?”
“特警?”梁宽张大嘴巴,但仅仅迟疑了两秒,他又反应过来了,“哦,对对对,有一定的生命危险,不过我们一般不会出事。”
“那就好,我挺担心他的,我希望你们都能健健康康的。”翠花朴实的话语,令到梁宽感到脸上一阵发烧。
他在心里不禁暗骂道:好你个老谷,回家吹的什么牛皮,明明是干的一个普通保安员,你却吹成是特警,来了我看你怎么能收得了场。
“翠花你们找个旅馆先休息吧,延假的事我来办。”梁宽听不得女孩的声音,听了就心软。
当然了,“母夜叉”和“河东狮”那两种类型的除外,再说他也担心“言多必失”这句古话一语成谶。万一翠花从他的言语里,听出什么破绽出来,不跟谷灵华来南方了怎么办。
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给姜队长打了电话,谁叫他当这个班长的,这是他的责任担当所在。
谷灵华打电话给梁宽的时候,人根本就不在火车站,他还在家里舒服着呢!
梁宽在电话里听到的嘈杂声,都是谷灵华故意给整出来的。
还有翠花姑娘,她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谷灵华说什么,她都像对待“圣旨”一样的。让她往东,她是万万不敢往西的。
这些也不能全怪她,家里兄弟姐妹五个,她作为家里的老大,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干农活了,除了偶尔到镇上与谷灵华在网吧里打了几回视频之外,她的足迹就没再向前延伸了。
说到底,还是见识少了一些,这种女孩子诚实、好骗。
用秦北军的一句极为形象的话,来概括谷灵华与翠花的关系,那就是“一颗嫩嫩的小白菜,被肥猪无情地给拱了。”
姜队长在电话里了解情况后,当即就火起了。
他说梁宽办事不力,对二班的人缺乏必要的管控,越说越多越扯越远,最后挂电话之前还说,谷灵华回来了必须写检查。
“一千字以上的检查,班长连带也要写。”梁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对,这是龙主任的声音。他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未必是姜队长给龙主任拜年去了?
“好,我知道了,向龙主任问......”不等梁宽嘴里的“好”字出口,姜队长先挂了电话。
伴随着电话里传出“嘟嘟”声,梁宽木然地站在原地,他先将谷灵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然后,又把姜队长和龙主任的祖宗十八代也一并问了个遍。
今晚接了谷灵华的电话后,心情注定是不会好的。
梁宽的猜测是对的,姜队长的确是跟龙主任搞在了一起。
天黑之后,他提着礼物给龙主任拜年去了,而梁宽打电话的时候,他俩正乐呵呵地划着拳:哥俩好啊......一回手啊......两匹马啊......
你说喝得已经二麻二麻的像“二杆子”的一样的俩个人,嘴里能吐出什么好听的来,他俩不骂娘就算是好的了。
这个“黑锅”活该梁宽来背,作为一班之长,有错在先,应当受责。
至于龙主任说的,一千字以上的检查班长也要写,梁宽不以为然,他只当是领导马尿喝多了,耍耍酒疯,说说醉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