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军走了,梁宽每天除了打个炎针,其它时间就更显得无聊了。
上午,好久没联系的李文化打电话来,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结果,梁宽嘴里一个不严实,就说出了自己正在小岭山镇人民医院住院的事实。
李文化听闻梁宽在住院,挂了电话就风急火燎地往这边赶,由于小岭山镇保安公司与人民医院隔了不远,十分钟不到,他便到找到了病房里的梁宽。
当他听到梁宽讲起,屁股被抢劫犯捅了两刀时,他笑了,他还抛出老部队训练时常喊的两句口号:平时不流汗,战时多流血。
老班长揶揄梁宽,自然不是恶意的。
“你这属于是英雄救美,也许这次你替人家女孩子挡刀,下次女孩子替你子弹呢!”李文化抓住梁宽的“小辫子”,又是几句调侃。
“没有班长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梁宽傻呼呼地报之以憨笑。
俩人闲聊了一会,李文化出去接个电话,回来打声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应该是保安公司有事。
中午吃过饭,梁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压在枕头下面的电话响了。这个时间是谁打的电话呢?难道是姜队长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出院的?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电话,来电显示“天然水”,是楚青青打来的。
“喂......”梁宽直接坐起身来,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屁股的疼痛,“你怎么想起主动打电话给我了?”
“是不是很意外,该不会把你吓一大跳吧?”电话那头传来了楚青青银铃般地笑声。
“不会的,你中午没有休息?”病房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显示,帝都时间十二点半。
“我今天专门请假来看你的。”
“看我???”梁宽的脑子就像要濒临“飞车”的柴油发动机一样,完全不受控制了。他想啊,我这次受伤,除了飞扬厂的人知道以外,其他知道的人,就只有一个李文化了,那究竟楚青青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不想对人说起这个事,一是不想让别人担心;二是受伤的部位特殊,说出去也不是很光彩。
“我今天上午在安长镇考试,下午,我要坐车回石牌,所以,我想抽空见见你和嫂子。”
“哦,知道了,谢谢你。”梁宽经过楚青青的提醒,他这才想起元旦之前,楚青青跟他提起过,二月份要到安长镇考试,考那个《初级会计资格证》,并且当时还是梁宽主动邀请她过来,说要一起吃“玉秀阁”的家乡菜。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电话那头的楚青青又笑开了。
这怎么有点今非昔比的感觉,梁宽记得初次与楚青青见面,她是羞涩到连握手都只伸出一小截手指头的。
现在楚青青说要过来见面,梁宽显得有些为难:到底是跟她讲实话,说自己在医院里呢?还是编造一个很忙的谎言,让这次见面走向流产?
“怎么了,不欢迎吗?”可能梁宽话语之间的停顿,令到楚青青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在医院里。”梁宽下定决心实话实说,他不想骗楚青青,不想让自己以后遗憾。况且,俩人只是见个面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啊!你在医院,在哪个医院里?嫂子在吗?”
“她不在。”梁宽有选择性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当听到楚青青嘴里叫着“嫂子”,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甚至联想到,楚青青问陈若汐在不在,难道是担心她俩见着面了,彼此尴尬不成?
“医院?”梁宽回答的不甚满意,所以电话那头楚青青仍旧继续追问。
“小岭山镇人民医院住院部四楼,四零四。”联想归联想,做归做,梁宽还是报出了医院名及病房号。
“好,我一会就到。”
安长镇与小岭山镇毗邻,但是坐车从安长镇中心区到小岭山镇人民医院,至少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
挂了电话,梁宽起床去卫生间洗把脸,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主治医生说了,再过三天左右就可以拆线。
在医院里住了五、六天,他是浑身上下不自在,另外两个病友于昨天相继出院,整个四零四目前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医院这种特殊的场所,偌大的一个病房里,只有区区一个病人住在里面,晚上想一想,除了害怕,那肯定就是孤独了。
时钟指向两点,梁宽忍不住趴在窗户边上朝医院的大门望去,他是想看看楚青青来了没有。
看了大概有五分钟,不见人影,他又慢慢悠悠地开门出去上厕所了。
可能是梁宽太重视了的缘故,在激动和兴奋的双重夹击之下,导致他的肾上腺刺激到了前列腺,人立在小便池前,是尿又尿不出来,不尿又感觉有,难受得不要不要的,经过一番努力调整呼吸,算是多多少少排出了几滴。
回到四零四病房,他将门后竖起的拖把拿起,对着水磨石地板一通猛拖,或许只有这样转移注意力,才能让他紧张的心情,获得迅速平复。
两点半,四零四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青青你来了。”梁宽听到门外有细微的声响后,赶紧站了起来。
“宽哥,你是怎么受伤的?伤在哪里?”楚青青开始了“连珠炮”似的亲切盘问。
“我被歹徒刺了两刀,伤在这里。”梁宽指指屁股。
“两刀!”
“没事没事,这里的肉多,要是换作别的部位,我可能早就进了icu。”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楚青青将买的水果和一箱纯牛奶,放在靠近病床的桌子边上,“嫂子真的没来照顾你吗?”
“千万不要喊嫂子,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叫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我又不是叫你,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梁宽无意中发现楚青青好像变苗条了,但是他不敢百分百确认。
“你瘦了好多。”梁宽的这句话似乎是有意有为之的。他还清楚地记得,俩人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时候,他对楚青青说,“女孩子不要太胖,胖了就不好看了”,他当时忽略了,楚青青本身就是个“微胖界”的小姑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青青是真的在意了。
她从去年开始就有意识地进行减肥,经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从一百挂零,减到了现在的九十挂零。
整整十多斤肉,要是单独拧出来,那可是好大一砣。
“你看出来了。”楚青青害羞地低下头。
“以前身材也挺好的,现在更好了。”在原有隐性赞美的基础上,梁宽彻底放开了。
楚青青的头,压得更低了。
“考试考得怎么样?”梁宽岔开话题。因为他发现这个问题,如果再继续讨论下去的话,楚青青可能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哪里有孤男寡女对话,男生一直关注女生胖瘦的。
“还可以吧,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少一分惭愧。”楚青青扬起她专属的娃娃脸,一脸的真诚代替了刚刚的那种羞涩。
与楚青青的这次见面,对梁宽而言,简直没有一点违合感,仿佛之前的那些,不是错觉,而是错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