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找到他们率先携带凶器,前来闹事寻仇的证据,对保安队这次自卫的说法,将十分不利。
“在外面,他们全部藏在外面了。”梁宽从02岗的桌子上拿起手电筒,然后,一瘸一拐地从侧门走出去......
沉寂,一分钟、两分钟,甚至更长时间的沉寂......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飞扬厂,除了梁宽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伙人带凶器了。
梁宽打着手电筒,在靠近围墙边的冬青树两侧搜索,他估计要是这伙人想把凶器藏起来,应该不会藏得很远,一是时间不够用;二是万一临时要用怎么办?
在他的身后跟着好大一群人,虽然汪经理一直在喊,除了管理部的凡强盛和保安队的人,其他无关人员一律回宿舍睡觉,否则人事课登记所在部门,明天要处罚。可有些不怕事的员工,还是站得远远的,包括宿舍二楼以上的走廊上,都是挤满了人,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抱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当然了,也有纯属关心的,比如陈若汐,比如吴爱妮,又比如欧阳飞飞......
王通军和汪经理小声地说着话,他正在向汪经理汇报重大发现。
当汪经理听说,那个趴在地上呻吟着不肯上救护车的男子,大概率的就是一个被通缉的抢劫犯时,他紧锁着的眉头,像荷花一般舒缓地绽放了。
“警官同志,我有事向您汇服。”汪经理快步追上警官。他把刚才王通军向他反映的情况,如实地向警官作了汇报。
“找到了。”梁宽终于在一簇浓密的冬青树下,找到了两截长约六十公分的钢管,尔后,他又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装化肥的蛇皮袋,那个蛇皮袋的重量可不轻。
“倒出来看看。”警官似乎对这个蛇皮袋,兴趣挺大的。
梁宽把蛇皮袋开口朝下,用力往上一扯,“哗啦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还有铁器与水泥地面因狠烈碰撞,而闪出的零星火花。
“啊,这么多!”保安队里有人发出惊呼声。不过,这种惊呼声,多半是装出来的,特意装出来给警官看的。
“全部装起来!”警官命令道。
梁宽一边往蛇皮袋里装凶器,一边心里暗喜,这下好了,闹事的人先带着凶器来厂里找事的证据,算是给整实锤了。
看到梁宽从外面提回一个蛇皮袋,明明还站着的几个闹事的人,马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此时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抱头蹲下了。
如果说,被保安队拿着棍子追打,是受的皮肉之苦,那么,看到熟悉的蛇皮袋和钢管,他们受的可能就是精神摧残之苦了。
毕竟在中国的法律上,打架斗殴和持械打架斗殴的处罚标准是不一样的。
这就好比两个人肉搏,你一拳打过来,我一脚踢过去,最多也就是造成皮外伤而已;而如果是双方带着两把刀互砍,你一刀,我一刀,刀刀见血,那可是要分分钟死人的事。
“我要告你们蛇鼠一窝。”那个被王通军打得趴在地上,不肯上救护车的男人挣扎着站起来说。
他的手仍然在抖动,应该是伤到了抖筋,不然抖起来,止都止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口出狂言,要么就是平时飞扬跋扈习惯了,要么就是被王通军给打得神智不清了。
“看来你的头脑还是挺清醒的吗!”警官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突然变脸道,“把他的双手给扎起来。
那个人奋力挣扎了几下,嘴里继续咒骂......
治安队上去两三个人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有人趁着他反抗的机会,抡起拳头又喂了几拳过去......
没有人出面制止,反正治安员是临时工,想怎么揍就怎么揍,大不了开除而已。
向天把地上断成两截的木锹柄,扔进了楼梯间,刚刚出现在战斗现场的橡胶棍和木锹柄,被悉数转移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汪经理把带队的警官拉到一边,俩人似乎在商量在什么;而凡强盛、姜队长则是和治安队的一伙人小声地交谈着。
这就是所谓的级别不同,所对应的人的高度,也不一样。
陈若汐站在二楼的走廊边上,她被梁宽气到回宿舍后,竟然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如果不是欧阳飞飞叫她,可能她要一直睡到天亮。
等她冲下二楼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她在二楼看到昔日的队友们,手拿平时训练的武器,满场飞奔追打着一群手无寸铁的陌生人,讲真话,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之前当保安员,她觉得保安队作为厂里规章制度的执行者,维护的是老板的权威和利益,不管保安队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欺软怕硬式”的动用武力,他们的出发点和初衷,都是对的。
如今,站在员工的立场上,再回看保安队平日里一些管理方式和做法,粗暴、僵硬、死板,对普通员工特别讲究“以暴制暴”;而对一定级别的领导,又是谄媚,又是奉承。
她并非要全盘否定保安队的作用和成绩,而是她现在更多思考的是,保安队在姜队长的带领下,究竟还会走向何方?
不可否认,保安队不是姜队长一个人说了算,大的方向由不得他,上面还有莫课长、有汪经理,甚至还有随时准备插一脚进来的龙主任。
保安队与普通员工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要想解决好矛盾,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和稀泥,但是这样做,保安队存在的重要性,就被大大地削弱了。
“我们上去吧!”见男朋友周林没吃亏,吴爱妮紧张的心情也放下了。
“走。”陈若汐、欧阳飞飞、吴爱妮三人回到了418宿舍。
至于另外一个睡在宿舍里的总机齐学娟,因为同为总机的朱兵品提醒过她,最好不要与保安队的任何一个人发生关系,否则后果自负的缘故,所以她一直对保安队不感冒,也不想关心保安队发生的任何事。
陈若汐躺在床上,心里还是放不下梁宽,她给梁宽编了一个短信,可一直等到天亮,短信还是“等待发送”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