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要是我不来,今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梁宽当着姑姑的面开始自责。
“不怪你,宽子。你姑父说的这些话,估计是积压在他的心里很久了,属于‘压箱底’的货。他别以为当个课长就了不起,瞧不上我了,不是我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能有今天。”姑姑拭了一把眼泪,又开始哭诉,“当年,他进厂做品管被部门课长整天针对,每天过得昏昏噩噩、意志消沉,是我在背后鼓励他、给他信心,后来申请转部门,调到了生产部,又是我找的生产部张经理。”
“您怎么跟生产部的张经理很熟吗?”梁宽不解地问。
姑姑和姑父一直在同一家厂里上班,他难以判断姑姑与张经理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我与张经理的女朋友关系挺好的。”
“女朋友?那张经理多大年纪了?”
“这不是你管的事,张经理是湾湾人。”
“我知道了。”梁宽听到说张经理是湾湾人,他的心里就明白了大半,至于女朋友一说,肯定是假的,说白了是也就是临时租用一下的“姘头”而已!
“那您还跟张经理单独出去过?”梁宽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他不相信姑姑会这么头脑不清醒。
“你别看你姑父那个憨憨的样子,其实脾气倒是挺倔的。那时候,生产部不是要提一个课长起来吗,你姑父各项硬性指标都符合,我让他报名参加竞选,他是死活的不同意。这种好事又不是随时随地都会有的,可是任我怎么做他的思想工作,他都不听。后来,我想到了我的好朋友,也就是生产部张经理的女朋友,我让她出面帮我约张经理出来坐坐。很快,她就帮我约到了,因为担心被厂里其他人看到了不好,我和她商量后,把吃饭的地方订在一个远离厂区的大包间,没有叫其他的任何人,就是我们三个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进入正题,我说明了来意,尔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可张经理不要,他说你姑父的责任心和工作能力他是知道的,唯一的不足就是性格内向,有点怕事。如果这次能提起来,今后做管理,一定要大胆、泼辣。”
梁宽想起刚来南方时,他和姑父坐公交车去通智人才市场遇到小偷的那次,如果姑父不怕事,胆子大一点,热血一点,或许他就直接跟车上的几个小偷开打了。所以,姑姑说姑父胆子小,他表示完全相信,没有一点怀疑。
“那个张经理最后到底有没有收下红包?”梁宽问。
“你去看看你姑父还在不在门外面。”姑姑示意梁宽去瞧一下,她还是放心不下门外面站着那个男人。
“不在,可能下去散心了。”梁宽出去朝楼梯望了望,不见姑父的身影,他无奈地摇摇头。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张经理没要红包,不过他提议一起去唱卡拉ok,到了卡拉ok的包厢,我们仨又唱又跳又喝,一直折腾到夜里十二点,我才醉薰薰地回到出租房。
“我知道原因了。”梁宽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原因?”姑姑追问。她脸上的泪已经干了,说明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姑父吃醋了。”
“他还会吃醋?闷葫芦一个。”姑姑不相信。
“我敢肯定。”梁宽面带微笑。
“姑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姑姑伸手,作势要一巴掌狠狠地扇过去,不过,她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
“姑父他是在乎您,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计较这些事的。”梁宽站起来继续安慰,“您先去洗把脸,我到外面把他给您找回来,让他老老实实地向您道歉。”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姑姑破涕为笑了。
夜风凉凉,街灯闪烁,车来车往,人头攒动,梁宽可以选择打电话给姑父,可是他没有。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在他的印象中,姑姑可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但是为了姑父的前程,她却心甘情愿地选择让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这是为什么?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且还为了丈夫,为了让这个家能过上好日子。
梁宽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陈若汐,自己能两次在刀尖上跳舞,两次都化险为夷全身而退,这一切并非是偶然,其中有很大的可能,是陈若汐暗中助力了自己。
“宽子,回去了。”姑父的声音在前方大约两米处响起,他迎面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硕大的西瓜,目测西瓜在十斤以上。
“我来提。”梁宽笑着伸手去接瓜,“姑姑让我一定要找到您,她还说找不到人的话,让我晚上也不用回去睡觉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找的。”姑父把装西瓜的袋子挂在梁宽伸出的手指上,“理解万岁!”
梁宽没有出声,他默默地跟着姑父的后面,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了外租房。
敲门,开门,姑姑热情地迎接他俩,脸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她接过梁宽手里拎着的西瓜,拿去厨房洗了,切开成小块,三人一人两块,边吃瓜边聊天,仿佛之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明天您看我陪楚青青去干什么好呢?”梁宽临睡前试探性地问了姑姑。
“要我说,陪她去爬观音山,俩人到了山顶许个愿,买个长命锁什么的,顺便在首饰店把‘三金’给买了。”姑姑把梁宽的头,轻轻拉过来,“别学你姑父当年追我的那个德性,啥也没有表示,你看直到现在,我都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三金’买得太早了点吧!”梁宽清楚老家的风俗,“三金”都是快要结婚的时候才买的,现在就买的话,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不早了,你都多大了你知道吗?你已经二十四岁了,再等一年的话,你都是属于《婚姻法》里规定的晚婚了。”姑姑说完又钻进自己的房间,出来后她轻轻关上门,此时她的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千块钱,是我的私房钱,嘘,别让里面的那个人听到了,不然他可能又要吃醋了。”
“万一到时候‘亏大发’了......”梁宽是故意说给姑姑听的,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把“三金”给买了。
“拿着,我看人是不会看走眼的。”白炽灯下,姑姑的眼里泛出幽幽的蓝光,“青青的家我知道住在哪里,她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有钱。”梁宽还是没有接过姑姑手中的那张银行卡。
“拿着,男人不靠这东西傍身,他说话都没有底气。”姑姑把银行卡强行塞进了梁宽的手里,“早点睡吧,明天我们不上班,可以睡到自然醒。你自己约好了青青,几点起床随意。”
“好,谢谢姑姑。”梁宽感到周身一阵暖意。
他对明天充满期望,可是他不知道楚青青是个什么想法。
简单地洗过澡,他躺在床上给楚青青发短信:“青青,下班了没有?我没有联系你,是担心你在加班,怕影响到你正常的工作。”
“说的是九点半下班,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宽哥。”楚青青回复。
“不好意思,我......明天我想约你去爬观音山,你赏不赏脸?”
“我想想看......宽哥我明天爬山的话,要穿什么鞋子才合适呢?”
收到楚青青的这条短信,梁宽扔掉手机,兴奋到差一点在床上就玩起了“鲤鱼打挺”。
楚青青问穿什么鞋子,这不是明摆着是同意了吗!
考虑到时间太晚了,俩人聊了几句,便互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