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说着回去晚了会被催，但其实回去的路上比谁走得都慢。

当然，这么近距离，这么光明正大地跟林熙勾肩搭背地在路上走着当然要好好享受，他完全无视了林熙回去路上的一脸不自在。

四个人慢慢悠悠地回到老房子楼顶已经十一点多了。楼顶就剩柯烊、刘融、梁达和张庭韵这几个队友，而梁达、张庭韵完全是忌惮队长和前副队的淫威才勉强留下来的。刘融还借口说什么和柯烊两个人在一起会太尴尬。

楼顶的破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柯烊两眼就瞪了过去。

“舍得回来了？怎么不等到十二点再回来？”柯烊每个语调都在向他们叫嚣心里的不爽。

明明在回到楼下的时候就能听到他们在楼上聊八卦（一年级哪个女生最好看，哪个班的班花身材比较好，谁的脸蛋水嫩，谁的屁股够se-x，谁的x比较大），各种兴奋。说得那个起劲，完全忘记了深夜宁静。

“切~”林熙、闵谦、亚斯特别默契地赏他白眼加不屑表情包。

“对不起学长，刚玩起来忘记看时间了。”只有静雅完全盲目地相信他的屁话。

“呃……没事，开玩笑。”静雅这一诚恳的道歉倒是让柯烊尴尬了，尴尬完又继续训林熙，“你，别人早就把礼物和红包交上来了，你的呢？交钱还是交物。”

“哪有人过个生日把人叫来凑热闹还追着人家要礼物的，没有！”林熙理直气壮地回柯烊。

柯烊只是指着林熙，静雅默默黯伤。自己也是还没交礼物的人啊，可是他却完全不在意，大约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叫来的”吧，她想。

“是，我叫你来的，我叫你来吃的，没礼物还吃那么多！？”柯烊远远给她递上刚烤好的鸡翅膀，气鼓鼓地埋怨。（这是啥？口嫌体正？）

一伙男生看着柯烊的殷勤，各个咂嘴，只有静雅微露苦涩的笑容。而她在林熙前面的位置，林熙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似乎隐隐感觉到了她的情绪。

林熙一把抓住静雅的背包，静雅回头看她，眼里的茫然无措已经告诉林熙答案。林熙暖暖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却像一颗定心丸喂到静雅的嘴里。林熙拿过她的背包，拿出自己给柯烊的礼物，再把拉链拉好交回给静雅。

如果连跟柯烊一起长大的亚斯都会吃她跟柯烊的醋，那一向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表现淡定的，喜欢了柯烊一年多的静雅肯定心里也是会不舒服的，只是不想一起长大的自己为难才总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吧。

“给你！我才不是来白吃的。”林熙拿着礼物大步走到柯烊面前，甩给他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

“是什么？如果是护腕、护膝什么的我可是有一大把的哦，而且，我可不喜欢我的东西被标上记号，就感觉像被狗狗撒了尿。”柯烊揶揄，坏笑。

林熙听了柯烊的话，拳头紧握想揍他。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了她之前送给亚斯的生日礼物是绣了他们名字缩写的护腕，港真，她还真的是第一次做那么浪漫（蠢）的事。她转眼看亚斯，他笑得比谁都开心。

“我才不会送你那种东西！”林熙抢过柯烊手里的鸡翅膀，狠狠一口，假设那是柯烊的胳膊。

“知道，知道，我就是不够特别嘛。”柯烊越调侃越嗨，讪皮讪脸的样子让林熙快要忍不住要抽他的冲动了。

“你再瞎逼逼，我弄你唷。”林熙拳头放在柯烊眼前威胁道，但是咬掉翅尖的鸡翅还在手上握着。

啊呜。柯烊张嘴作势去咬，林熙赶紧抽手瞪他，“滚！”

柯烊坏笑，心满意足地拆开礼盒。

“哇~你竟然送我围脖？！”柯烊拿出一条深灰色的围巾，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放在脸颊上故作陶醉地蹭着，“我当真有点不敢收啊，暖暖的真贴心。不会是你自己织的吧？”

晕，戏太过了，明明是条羊呢围巾！

“呵！姐给你织围脖，你敢不敢再臭美一点？”林熙深呼吸，按捺住火气，毕竟是个寿星，“两元店买的，十五块一条。”

“啥？！”柯烊还真当真了，一道雷下来，他暴跳起来，“林熙你也抠了吧？今年你生日都没在这边我还给你补了生日礼物，花了我一百二十九大洋呢？艾喜巴，真伤肾。”

话虽这么说，样子也像生气的公牛一样，但还是宝贝似的捧着装围巾的盒子。

“别黑我！你摸摸质量行不行？你那都什么品味？十五块能有这质量？*店买的好么！虽然没你的一百二十九大洋贵，也是花了三位数的好么？”林熙很满意柯烊暴跳如雷的样子，打不得就趁着还没到十二点，抓紧时间杀杀他的洋洋得意，省得一天不修理他就等着上天。

“嘻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抠。”满意，柯烊捧着盒子忸怩了两下。

“马后炮，你给劳资滚。（川普）”林熙嫌弃，也开心。

一伙男同志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人，特别是看林熙和柯烊的热闹，笑得不亦乐乎。静静听着林熙和柯烊的嬉闹，紧紧地攥着背包口，不知道她的礼物还要不要拿出来。

她之前跟林熙说，她打算送柯烊一只粉色的轮胎并不是开玩笑的。她真的准备了一只粉红色的轮胎，只不过不是可以用在自行车上的轮胎，而是在手工陶瓷馆做的陶瓷摆件而已。因为是上的兴趣班，所以只花了釉彩和烧制的费用，八十块，而且做得不是很好，不晓得他会不会嫌弃。

“小雅，别站着了，过来吃东西。”林熙招呼静雅过去，让出了挨着柯烊的位置，起身前凑到柯烊的耳边，故作神秘地说，“你还有一份礼物没收。”

柯烊当然知道，去年他还不知道静雅名字的时候，他生日都收到了她的礼物，今年都这么熟了，她没准备礼物才怪。话说回来，静雅在意柯烊没有邀请她，她算是不请自来的。但绝对不是柯烊不想叫她，只是明白叫来了林熙，林熙就肯定会把她带上。之前在海边的时候静雅已经跟他表白过一次了，他拒绝了。既然拒绝了他也不想给她太大的希望，所以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包括他有时想靠近却刻意保留着一些距离，也是因为拒绝过，不确定会与她恋爱，所以不敢给她太多希望。都只是单纯地想给她更多选择，不要因为他突然的一点好而恋恋不放。

静雅怯怯地坐到林熙让出来的位置，柯烊没有看她，也没有不悦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翻着烤炉上的肉片。

“来，小学妹别总是太拘谨，现在都是老熟人了，该吃吃，该喝喝啊。”柯烊像招呼他的那些朋友一样说着，夹了几片熟肉到碗里，放在静雅面前，给她开了罐可乐。

“谢谢学长。”柯烊的话总能像速效安定片一样，静雅稍微放松了一些，捧着装肉的碗。

肉，甜甜的。

林熙特别佩服静雅，平时狠起来绝对是能把她和苏媚骂哭的那种，却能在柯烊面前温顺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咪。

吐槽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还不懂爱情的年纪，面对爱情太过珍视，所以显得格外卑微。

“有给学长准备礼物么？”柯烊问。

“有。”静雅小声地回答。

“不会是想等到十二点吧？你们这群小女孩子怎么就喜欢搞什么浪漫呢？”柯烊笑。

“不是……就……就是……”就是怎样？就是这样的啊，“就是忘记给你了，现在给你吧。”静雅火速拉开拉链，取出精心包装的礼盒递到柯烊手中。这动作，像是八倍速的快进播放。

柯烊接礼物的时候才看了静雅，她感受到柯烊的目光，没敢抬头。

“可以拆吗？”柯烊看静雅害羞的样子，不自觉微微一笑，露出闪亮的两只大酒窝。

“哟哟哟哟哟”刘融、梁达和张庭韵开始起哄，其余人笑而不语。

听到那些人起哄，静雅耳根都红了，林熙做了个“嘘”的手势，三人才收敛下来。

“如果可以，学长可以回家再拆吗？”静雅诺诺地请求。

“当然可以，我们才不要看。”刘融爽快地代答。

林熙和柯烊瞪他，刘融起身揉了揉静雅的头，宠溺地宽慰，“傻丫头，都喜欢这小子这么久了，谁不知道，羞什么羞？”

林熙“啪”一声拍开刘融的手，斜眼瞪他。他个没心没肺的臭男生懂什么懂？人家那不能叫羞涩，应该叫担忧。人家柯烊已经明确拒绝过，这只是来自静雅单方面的喜欢，怕的就是这群臭男生起哄，让原本可以正常跟他相处的柯烊离他越来越远。

这种多余担忧，大约也是男生和女生间的鸿沟。

凌晨在谑浪笑敖中悄然而至。虽然在柯烊家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吃过一次蛋糕，但是闵姊玉还是特意给柯烊他们准备了一个小蛋糕，是他喜欢的栗子蓉的。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一样也没给他的十七岁落下。

十七岁这么好的年纪，没有经历过春心萌动多浪费；没有留下点值得回味的纪念多辜负这大好的青春年华。

柯烊许愿之际，林熙偷偷看了眼亚斯，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她悄悄地走到亚斯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对不起，那时候叔叔突然告诉我，他知道我跟你在谈恋爱，我当时很害怕，对不起，没能陪你过生日。”

她内疚的样子让亚斯很可爱，很满足。

“没事，生日年年都还有，以后不许落。”亚斯微笑着，俯身在她耳边说完，趁着柯烊吹蜡烛的欢呼，轻轻地吻了下她的耳垂。

林熙的耳朵和面颊在烛光中印红，是他的吻，也是那句“以后不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