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察清羊圈里半夜两三点钟羊们为什么躁动不安,小枝和二厚夫妻俩人一个在家里听,一个在外面看。里面小枝听的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有很大的动静,羊满圈跑;外面羊圈门口拿手电筒盯着的二厚也看见羊因受到惊吓而躁动不安的到处跑。可他却怎么也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东西使得羊群过度慌乱,惊恐不安。
挨着院里南房的外墙,二厚两口子把羊圈盖到了大门外。他家有大小十来只羊,都是以前农村老家自己喂养的。买下这里的房后,就把大小牲口都弄过来了。平时都是这里的羊倌给放牧着。他门前的路是羊倌赶着其它羊走过来的必经之地,所以羊倌每次走过来顺便就给打开羊圈门,大羊们欢快的一顺溜儿出了圈跟着跑了。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羊倌打开圈门,就见这些羊有的弹踢刨地,有的欲走又止,得进了圈里吆喝它们才能往出走。羊倌奇异道:最近你家这些羊不知怎么回事,就象羊圈门口有狼站着似的,推推攮攮的不好好走,出去就正常了。
二厚和小枝两口子不敢说出每晚半夜里羊圈里的动静,羊是吓怕了。虽说就是几分钟的事儿,也影响不了他们的睡眠,也没丢了羊,可心里还是觉得不是光明正大能够说出去的话。
二厚又怀疑是不是周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有人猜透了他的心:明年准备包个砖瓦厂,想故意来害他扰他的?按说他已经够低调的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可一想这一带人员比较杂,也许有明眼人?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外来人口,他们住的这里属于城乡结合部,也就是郊区了。跟前有四五个砖瓦厂,人们住在这里是不缺工作,不怕没活儿干的!所以他决定找个合适的时间一定要探个究竟!
这天下午,两口子开着四轮车拉了两车砖后,也就回来歇下了。因为前两天下雨砖厂没出砖,他们也就给送了两车,负责的人让剩下的要分配给其他车都让拉两车。
进了家门,小枝把围巾手套都摘了,拿了暖壶倒了两杯开水凉在那儿,二厚熄了车后,连家都没进,带着搬砖的白手套就又出了大门爬在羊圈墙上看。这两天他感觉到稍微有点紧张,因为天天晚上如此响动,问旁边的邻居有没有听到的?人家说没有听到。他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了。甚至他家在外上学的女儿回来住了一晚,也都听见羊圈里羊们在折腾的转着圈跑着。可他已经出去看了几次了什么都没有,那个领头的大公羊喘着气看见他好几次半夜三更出来观察它们,以为他也不正常了呢!
二厚白天开着满满的砖车上了大街都万分小心,生怕出了什么事,怕哪块砖飞出去砸坏了人,甚至怕车不小心翻了……他有时也恨的骂自己心坏,怎么就老是自己咒自己呢?可不由他的,就由不得这么往坏处想。所以他今天下午开始必须的仔细琢磨这个事儿了。
这时邻居小张两口子走过来了,看他爬在羊圈上盯着几个小羊羔,就问他看什么呢?二厚就把夜里总是听到羊圈里有响声的事儿说了。小张说:“是不是那狗央子在做怪了?”他说起他有一晚很迟了打牌回来,路过二厚门口时,看见一个狗模样的东西,两只眼睛通明,影子是黑的,仔细看它不是真的狗,跟着他走了一大截路。后来听人们说起,那个狗央子一直好几年了夜深的时候经常出现。
听小张这么一说,二厚想起以前的确听人说过这一带有这么个东西,一到夜晚肯跟着人,听说那东西也不好惹,容易上人身,人就做出了狗的动作和叫声。二厚倒是一直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也认为肯定是那东西了,可既然是那东西作怪,为什么它总是要欺负他家的羊呢?总不能让它每晚就在这里折腾吧,四个人便在二厚家里坐下仔细琢磨起这个事儿来。
这时小张提议,“你今晚上别睡觉,一晚上躲在羊圈里看着动静。看能不能见到那狗央子?就看你敢不敢了?”
“我倒是不怕,就是怕它不敢出来见我了。”
“那你就在今晚守的看吧。”
话说到了晚上,二厚等到了十点来钟,就拿了条毛毯出去铺在羊圈里面,和羊们躺在了一起,专等那狗央子过来。
到了半夜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动静,再睁开眼一看,原来就是有一个狗模样的东西出现了,影子忽大忽小,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二厚不由得被吓了一跳,浑身颤抖,身体不由得想往回抽缩。片刻之后,想说话嘴角已经不流利了,等他一张口,已经不知道自己吼出的是狗音,“汪汪,汪汪。”他这里一叫,那边狗央子也朝着他叫“汪汪,汪汪。”他想找根棍子打它,可发现自己半躬着身,身体已没有多少力气了。于是二厚支撑着身体爬出了羊圈。看到二厚走近,狗央子连忙退远了点。再一会儿看它,已不见影踪了。
自那天后二厚有了病,躺在炕上胡说,学狗叫。小枝吓的不行,赶紧找来一个长辈。这个长辈就是住在老家的二厚的舅舅,是个懂阴阳的人。那几年二厚父亲活着的时候,他这个老舅不和他们家来往的。老舅进门后看见二厚躺在炕头上,病恹恹的,气愤的说:
“这都是你老子把你们一个一个害了。”
老舅说的也没错,自己的大哥因为受了父亲的教唆和同族的人争斗时竟然误伤了弟兄,被送进监牢里。自己多亏当时在那场同宗同族的斗殴中没出场,才有幸避免了那一场人人身上沾血的群殴中。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二厚不想再看见兄弟们住在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变扭和时时冒着火药味的空气,才离开老家来到了这里。
“多亏了这狗央子来搅惑你,就当是提醒了你,赶紧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把本来属于你们堂兄弟们的共同财产都分给大家。你自个一家受用是享不起这个福的。你父亲给你的私产是你爷爷拿着家族共同的财产做的生意。可是当你爷爷遭遇急病离世后,你父亲却把大家的财产霸占了。他还能做的更绝,把你太爷爷的坟头上的那一块白石头转移了。那是你爷爷放在你太爷爷坟头上的,为的是放白石头能让子孙后代们能平步青云,富裕昌盛。可同是一个祖宗的后代,到你爷爷死了后,你父亲竟然偷偷的把你太爷爷坟墓上的白石头放在了你爷爷的坟头上。这一下惹下祸乱,你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各个家族的子弟们,因为这件事和你父亲,堂兄弟们互夺白石头,在坟地里大打出手,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坟地里是不能瞎鼓捣的,最后惹怒了祖宗,导致了每个家里都受了伤害。现在除了你自己过的好,其他人都是家家有事儿,户户落难。最是你三爷爷家,大儿子被人误杀了,小儿子娶了个女人,因为生孩子中了风,现在你这个家有疯婆子的老叔光景穷的家徒四壁,老婆也越来越疯,逼的他也神经受制快疯了。”
“有一日他赶着一辆驴车走在大街上,驴忽然惊了,撞了几个轿车,正好有一个还是社会无赖。几个车主一起拎着他的驴车和他,要挟着他回到了家里。进院一看:破瓦烂墙,家门还有一块露板。猪狗比人还出进自由。一看此景,同行的几个人就大失所望,有人就吸了一口凉气,心已经凉了一半。等进了家门,就见他的老婆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目光呆滞,痴痴傻傻的看着来人。你老叔也呆滞的站在门外,等待着来人们的判决。那几个人互相不说一句话,定了一定,转头就走,甚至有人还差点流下眼泪来。”
“这都是你父亲自私,把财产霸占,导致了别人家穷困潦倒,不顾别人家死活害人的后果。最后他也没落个好下场,一场病痛自己咬舌自尽了。可问题是他虽死了,大家的财产还是数你占的多,所以这些都是报应啊!”
“这些你不但没有反醒,甚至你还在你老家和这里的大门外埋下镇物,以保你的出入通顺和财产平安,把自己的坎坷不平都要嫁祸于亲于邻。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儿,不怕半夜鬼叫门。外甥啊,千万不能走你父亲的那一步老路了,不是老舅今天说你,你就差一步被半夜鬼叫门了。”
舅舅的一番话说的二厚痛哭流涕,痛彻番悟。
其实二厚也感觉到这几年虽然有钱,可心里真不是个滋味。真是感觉像自己做了亏心事儿一样,处处感觉拿人手短。也是他逃离老家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不成想冥冥中有因果,拿了别人的总是要被讨债,要还的。
被舅舅痛骂后,二厚的病没过几天就好了。想想他父亲做的事儿也真是缺了人味儿,他想了很多,也计划了很多。
这一天羊群没让出圈。蹲在羊圈门口抽了一袋烟后,二厚进去把大小所有的羊用绳子把腿绑了扔到车后斗里,谁也没告诉先直接去了三爷爷家的老叔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