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梁啊,你阿叔咋样了?”
村民们正在打捞浸泡一宿的破损铠甲和粗衣烂布,看见栋梁过来随口问道。
“孙先生说养到开春就没事了。”说着便撸起裤腿下水帮忙。
“好孩子,水凉。”
“有这份心就行啦,你回去照顾你阿叔吧!”村民们劝着。
“这次俺没帮上村里的忙,还拖了后腿,就让俺尽点力吧!”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那你把东西拿到那边晾晒吧,俺们年岁大,手脚不利索。”
“嗯,俺这就去。”栋梁赶忙按照吩咐去干活了。
老村长躺在床上。
“你说你个糟老头子没事跟着漫山越岭的跑什么?”一旁的孙先生收回把脉的手数落着。
“咳咳…这不寻思着最后一趟嘛,再说老夫这把老骨头硬着呢…咳咳咳……”
“一点风寒,没什么大碍。不过照你这么折腾,没几年活头儿了。”孙先生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
“有妙手回春的孙先生在,老夫才敢折腾啊,反正又死不了。”老村长忙道。
“虽说平时怎么看你都不顺眼,不过还是很喜欢你一本正经拍马屁的样子。”孙先生点点头,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樱子说:“把这些药分三次给你爷爷煎服,还有别忘了晚上去我那儿。”
“唉!”樱子接过药欢快的答应一声。
“咳咳咳咳…”老村长忽然又咳了起来。
“爷爷你哪里不舒服?”樱子忙去轻抚爷爷胸口。
“你们……”村长欲言又止。
“哎呀我老糊涂了哈哈哈哈…”村长忽然明白什么似的开心的笑起来。
孙先生连忙拎起药袋子就跑。
老头子显然是误会了,可这种事越描越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村民们一天只吃早晚两顿饭,虽说现在已经正午,还是在外面忙碌着。
孙先生从来不愿意去那些脏乱的地方的。
偶尔村民有些小病,只要爬的动的,都是要自己上门求医才行。
不过今天例外。
一想起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孙先生就很兴奋。
“就是这儿了先生,人在那放着呢!”领路的村民拉开一间窝棚的门,指着里面说道。
“怎么不给他穿衣服,这么冷的天。”孙先生看了一眼忙缩回脖子嗔道。
“这人…不是死了吗?”村民小声的说。
“谁说死了,老子让他死了吗?!”
“是是是,俺这就去给他找衣服。”
“不必了,找点东西给他盖上吧!”
不一会儿,村民从窝棚里钻出来说:“盖好了先生。”
“嗯,没什么事你走吧,我自己进去看看。”孙先生挥挥手打发了村民。
这种小窝棚都是用一些杂草临时搭建的,不能挡风也不能防雨。
刚踏进去,一股潮湿腐朽的怪味就扑面而来。
孙先生抽抽鼻子,两条好看的眉毛扭了一下。
看到木板床上的“死人”,又两眼放光的过去探脉。
“嗯,果然如此啊!”脉象平稳,畅快很多。
照这样看来最多两天就可以恢复正常。
孙先生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眼并不出众但也算清秀,皮肤也不粗糙,双手连茧子都没有,再加上比较单薄的身体,怎么看怎么像个秀才。
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哪里见过。
“孙先生,孙先生!”正在出神的时候,窝棚里挤进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又怎么了?!”
“那个…那个柱子他们回来了!”村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说。
“这些都用了吧!”孙先生不耐烦的掏出一个绿瓷瓶递过去。
“不…不是的,他们…他们都受伤了!”村民连忙摆手。
“什么?!是想累死我怎么的,一个个都不省心!”嘴里嘟囔着,连忙起身:“快带我去!”
柱子他们一共十个人去山里,几乎都是挂着伤回来的,两手空空。
老村长拄着拐棍儿正在询问他们。
“村长,是一伙土匪,有四个人呢!他们看见我们,就逼着我们把东西留下。二流子死活不给,我们才被打的。”柱子忙跟老村长说了下经过。
“村长,咱们的马车被他们拉走了!”二流子愤恨的说,这群人属他伤的最重。
“拉走就拉走呗,咱们又打不过人家。”柱子说。
“不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二流子不服气。
“什么样的土匪?”村长打断他们又问。
“黑黑壮壮的,带着小鬼子的武士刀。”柱子抢话回道。
“哦?难道是倭寇?!”村长皱眉。
“不是,他们高高大大的,说的也是咱们汉话,凶神恶煞看起来挺像是当兵的。”二流子回忆着说。
“这是又怎么了?!”孙先生大老远就喊道。
“又要麻烦先生了!”老村长连忙把孙先生迎了过来指了指受伤的几个人说:“几个兄弟去山里拉物资,撞见了山后那波土匪。”
所幸大伙都是皮外伤,二流子稍微重了些,却也没伤筋骨。
孙先生取出药,和绿瓶子的消毒药勾兑一起,就让他们自己拿着找地方泡药汤去了。
“村长,那波土匪可不是善茬儿,我看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是啊村长,那帮畜生比小鬼子还可恨,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
村民一听是土匪,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孙先生,您看呢?”村长问着。
“那些土匪无恶不作,怎么可能下手这么轻,我看是别有所图。”孙先生想了想说。
“那可如何是好啊!”
“要不我们快逃吧!”
“是啊是啊,咱们惹不起他们啊!”村民们又炸了锅。
“逃?往哪逃?说不定我们现在早被人盯上了!”孙先生不紧不慢的说,冲村长使了个眼色。
“唉,都别吵了,先回村吧。”村长立刻会意。
等村民都各自散去,孙先生把村长扶到床上,说道:“老头子,你打算怎么办?”
“唉…先生来到我们村也有三个月了吧?”
“嗯,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天。”
“这么长时间多亏有您照顾着,要不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交代了,咳咳…”
“您说的对,这帮土匪肯定有所图谋。马上过冬了,我想他们是惦记我们手里的物资。唉……”村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如果没了这些物资,这个冬天我们都会饿死在山里。”
孙先生没说话,这是事实。
“孙先生,老朽还有一事,斗胆请先生帮忙。”
“你能有什么好事?!说吧。”
“您也知道,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这世上就樱子一个亲人了。您看能不能带上她走?老夫来世定给您当牛做马!”老人说着,紧紧握住孙先生的手。
“别整的跟要死了似的行不?”孙先生连忙甩开。
揉了揉生疼的手,孙先生说:“我跟着你们三个月,你们逃了三个月,你们打算逃到何年何月啊?!”
“这次不逃了,被那帮畜生盯上,哪里也逃不了。唉……”老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唉,这人啊老了老了就自私了。村子还有一些余粮,您带着樱子逃吧。”老人乞求着。
女人如果落到土匪手里,那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孙先生自然明白老人的良苦用心。
“老杂毛,别在我这儿哭天抹泪的,你的孙女,你自己照顾。放心吧,有老子在谁也别想打你们主意。”孙先生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床上的老人狡黠的笑了笑。
“记得把药吃了!”扔下一句话,孙先生就拂袖而去。
“爷爷,该吃药了。”樱子端着药来到床前,眼睛红红的。
“都听到了?”村长抚着樱子的头发。
“嗯……”樱子低着头,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唉,孙先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孩子啊,你们不合适…”老人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不管!我就不管!”樱子放下药碗,哭着跑出去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