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下官见,应两手准备。一边借机开拓河道,拓宽入海口;一面准备建立新河道。”郝俊峰脸一红,也不坚持自己最早是支持做支流的,立即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民夫加工兵却远远不足以承担。”李鸿章可是知道民夫不足这个问题,千里河道,纵单单一个支流,就非此时的河工和来帮忙的工兵能承受的。若是能两手准备,奇瑞还急什么?
“如此畏首畏尾,何时能决策?”郝某人怒了,觉得李鸿章就是跟自己做对来的。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行了,都回去吧!”奇瑞不想理他们了,显然这两位再谈下去,也就只能把这事谈黄了。
现在他总算知道朝上什么决定,都是咸丰夫妇自己商议、自己决定。跟几位御前大臣们,也就是随便聊聊罢了。
奇瑞其实在两边的方案出来时,就电报了咸丰,这是大事,他想知道青妤怎么看。但当时,也就真的是逗逗青妤罢了。现在再看着沙盘,他真的纠结了,他该怎么办?
京城咸丰和青妤也在对着沙盘发呆,电报已经收到两天了,咸丰也叫来了朝中说是治河还不错的几位官员一起讨论,结果跟千里之外的奇瑞一样,大家意见不一不说,更重要的是,他们更像是赌气。
两口子没法,只能对着自己看。但青妤的地理也不好啊!看着咸丰,想了一下,“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是在问你的意思。”咸丰对妻子动了一下眉毛,现在他觉得自己有点悲剧,发现自己号称天子,原来不是万能的,一点也不天纵英才,有点受打击。
“皇上,你是想用美人计吗?若是这样,臣妾去皖北看看。”青妤和咸丰这些日子倒有些新婚的意思了,两人不时的耍耍花枪,肉麻当有趣。
“那算了,我媳妇不多,舍不下去。”咸丰还装着认真的想了一下,笑了摇摇头,抖了一下电报,“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又不懂,您懂吗?”青妤都想骂人了,这种事问她,她怎么办?想想又要拍桌了,花了那么多钱,请了那么多专家,好歹给个主意啊!
“是啊,看看那些史书里,怎么那些皇上,名臣什么都会?难不成朕比他们蠢些!”咸丰也头疼,因为奇瑞也没说他更倾向哪一种。而他们这些人就算读书算精到了,可是这是专业的东西,这种事,最忌外行领导内行的。
“不是他们比皇上聪明,而是历史是强者书写的,人家不会把失败的案例写出来。您才是睿智,您比他们大仁,没拿百姓的命去做实验。”青妤冷笑了一声。
史上惟一最成功水利工程就是都江堰,用了一千年还在用。但人家父子用了多少年?也就是最后一次成功了。之前失败的,怎么不说,就算说了,人家能说失败之后死了多少人?
“可你也说了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不可能完全不失败。”现在咸丰真的挺睿智的,轻轻的摇摇头。
“其实我看了一下,两个选择都怎么会死人。我们目前只是选择一个相对对将来更好的一种水利工程罢了。其实无论选哪个也都是对的,反正能用几年是几年,哪怕只用一年,我们也就是成功。”青妤纠结了一下,都想抓阄了。
“随便说一个?”咸丰皱着眉头,有点不怎么喜欢这个主意。
“那怎么答?”青妤也是当过领导的人,她不能给下属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能让下属瞧不起!所以她宁可抓阄了。
“许他们便宜行事。”咸丰领导也做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挺油的。
“还是会让他们瞧不起。”青妤摇头,这么答,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那你说!”咸丰反正觉得朝政不可儿戏,回头真的奇瑞回来问他们,怎么决定的,他真不好意思说,‘我们抓阄了’。
“说‘让我们拿他们的薪水可以不?’”青妤眼睛一亮,立即气势非凡的喝道。
咸丰再一次大笑起来,立即让小黄子去发报。其实两人说的意思差不多,但接受的人感受完全不同。让他们‘便宜行事’,其实是有点示弱了,摆明了告诉奇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你好好选,朕相信你。’
但是青妤这么答,就是发脾气了,‘你什么都问我们,我要你们干什么?你的薪水要不要给我们?’
上位者的气质就显出来了,当然,若是收到电报的当天就这么吼回去就好了。隔了这些天,才回了这么一句,相信奇瑞看到也会大笑不止吧?显然是有些恼羞成怒的!
果然奇瑞收到了电报,自己也笑了半天。他之前想是知道青妤的反应,最早说专业人做专业事的就是她,面对这样的问题,他想知道她会如何处置。但是经过了这几天,他是希望青妤能真的给一个建议了。
当然,现在他也不失望。这才是青妤该说的,人原本就不是万能的,她做生意可以,可是这种治河之类的事,关系着万千百姓的福祉,她不敢轻易乱说,也正是她的性格所在。只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想想,又招来了洋工程师和河工之首,对着沙盘对着讨论起来。
两边的人都是有道理的,这些天,他们两边打嘴仗也不是一两次,他们都是懂行的。对着争执时,他们都想努力的说服对方,边上的通译都快累死了。不过奇瑞叫了两个通译,一个帮着河工跟洋人说话,一个帮着洋人对河工吵。
奇瑞就在边上听他们吵,反正吵了几天了,翻来复去的就是那些话。他也不理,就那么听着。他是不太懂,但意思明白了。说白了,堵不如通。此番洪水如此湍急,是上下游之间的落差太大,上游积水太大,破了线,水就这么冲了下来。这里破堤,就是因为河床装不下这么大的水流,于是就得另找一个突破口。
现在洋工程师的意思很明白,这种自然的河流,比特意引流要简单得多。主要是,将错就错。而河工的意思也差不多,但是不同在,洋人是要把这里当成永久的支流,而不是将来水退之后的还以田亩。理由是,这种百年不遇的大水,真的这里做了支流,回头就河水干涸,也是浪费了好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