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自鸣又叹了一口气,道:“五十年前,北溪宗宗门有一场劫难,我师父舍身饲虎,替宗门缓解了那一次劫难,但是,数十年下来,师傅的牺牲也就是为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弟子,保住了一点点闲散的职务地位,比如我现在混吃等死的待在祖师堂。现在想想,这反倒也成为幸运之极的事情了。而这数十年来,我看到我的师兄弟多是外出游历,自此毫无音讯者多,宗门之中,刘师叔一脉渐渐崛起,占有了宗门的各个关键堂口。刘师叔为人仁善,甚是善能庇佑后辈,于是有些弟子渐失管教,顽劣不堪者有之、桀骜不驯者有之、狂悖不化者有之。这些弟子把持这些堂口以后,自私贪婪,对上巧言取媚,对下恶言相向。表面上光明正大,浩然正气,背地里男盗女娼,倒行逆施。尤其是事务堂,号称是‘人称事务堂,我道一锅汤,进出才一趟,皮不能包肠。’就是说事务堂刘管事,为人啬吝贪酷,凡宗门弟子领取事务,兑换奖励,总是巧立名目,强取豪夺,是掘地三尺也要雁过拔毛。他手里经办的宗门其他弟子的贡献,十不存一,物资材质,百不存一。你这次即使收获丰盛,到了宗门的事务堂后,不出意外,所得甚微。”
“你现在是练气十三层,尚没有达到练气大圆满,即使到了练气大圆满,也要用一段时间巩固一下修为。我给你的储物袋中,有一些我师父留赐的玉简,以及我自己的一些筑基心得,半年之后,你可以打开我给你的储物袋,再决定筑基的事宜。”
“我言尽于此,至于你听闻这些以后,是否仍然选择进入事务堂兑取相应的贡献值,或者作其他的决定,我不干涉。”
陈后儒再次跪下,又向商自鸣拜了拜,道:“弟子蒙师叔如此敦敦,深恩如此,不敢言谢,他日师叔但有差遣,刀山火海,弟子当执勇而前。”
商自鸣摆摆手,道:“那倒不必。”
商自鸣再也没有说话,屋子里面安静了下来,沉默,如同黑夜一般的沉默。
窗外一片漆黑,商自鸣的房中,没有放置夜明珠,只是点了一盏豆油灯火,灯火的火苗摇曳,陈后儒恍然回到了在故乡耕读的场景,长夜寂寂,一挑灯火,相伴过多少个漫漫黑夜。
良久,陈后儒起身告辞,就在初次来宗门的房间住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陈后儒就同商自鸣告辞回宗门坊市,商自鸣也不挽留,任陈后儒自去。
陈后儒回到北溪坊市以后,先到自己的住处安住了下来。这几天以来,陈后儒一直就在自己的住处修炼和打理自己圆球空间中的灵药灵植。
十天以后,陈后儒觉得自己休整的时间已经够了,打算去看看王柏生等人现在的状况。于是,陈后儒拿出王柏生的传讯玉简给王柏生发了一条信息,不一会儿,王柏生回信,他现在是在住宿的地方,让陈后儒过去,陈后儒收拾好了物事,按照王柏生的指引,来到了王柏生的住处。
王柏生居住的地方也是一个院子,是宗门的财产,每个院子中,都住有一人到三五人不等,王柏生自始就是和赵逢春、胡常安一起居住,彼此之间相处还是融洽,陈后儒到来之后,只遇到了王柏生和胡常安,却是没有遇到赵逢春。
赵逢春并没有远行,而是回来以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筑基,就在陈后儒到来的前几天闭关,现在还没有出来,王柏生和胡常安也正因为如此,就没有远离,而是驻守在家中,为赵逢春照看一二。陈后儒到来之后,王柏生等二人也让陈后儒住下,一起打坐修炼。等赵逢春筑基。
王柏生等人在迷雾森林的所得,他们已经都在坊市中上交了宗门,每人的八十颗的雾水灵果,为各人兑换到了六七千的宗门贡献值,赵逢春用这些宗门的贡献值兑换了一颗筑基丹,王柏生和胡常安却是没有使用多少只是用来换取了一些炼气期辅助修为的丹药。在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因为专心一致的修炼,进步都是不小,看看已经到了练气十三层的边缘,照这样的进度,不久就要可以步入练气后期的门槛。
时间流逝,转眼间又是冬天到来,天地间变得萧索起来,北风吹动,百草干枯,落叶的树木上面,脱去了穿了两个多季度的绿装,只剩下了黑黝黝、皱皱巴巴的枝干,光秃秃的站在空气中,在暗淡的天色里,没有能够在地上留下丝毫的阴影。
这一天天色傍晚,天色突然间变得暗黑,隔了一会了,天空中下起了响雨,大滴大滴的雨水坠落,打在屋顶上,打在湿滑泥泞的路面,打在枯干的树枝上,打在院坝之中青石铺砌的石面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一会儿以后,响雨止歇,接着下起了稀稀拉拉的雪花,一片一片的大大小小的雪花,慢慢从天空中出现,北风吹来,摇摇晃晃,忽上忽下,像一个个顽皮的孩童,在大人的呵护声中,自由散漫的动摇西荡。
在一间厢房之中,陈后儒弄了一个红泥烧制的火炉,在炉中填上火炭,炭火上放着一个铜壶,正在煨制开水。然后陈后儒就用一张躺椅,放在了火炉旁边,陈后儒就躺在躺椅上,一个人看着窗外雨后的雪景。夜晚的气候有些微寒,道路上已经没有了人行走,雪花飘落在路上、石板上、地面的枯叶上、树枝上和院坝中的石凳石碾上、柴垛上和房屋的屋顶上,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融化,化成冰水,向低处流淌滴落,然后就融化得少了,然后就慢慢的堆积了起来。
陈后儒有些发呆。一阵寒风吹来,房门也自动的打开,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陈后儒的旁边。陈后儒悚然一惊,一下子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来人哈哈一笑,道:“惊扰到陈师弟了,陈师弟几时到了此处。”
陈后儒凝神一看,原来是赵逢春。于是也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赵师兄啊,赵师兄快请坐,我为赵师兄斟茶。”
王柏生等人的住处,和陈后儒的住处是一样的,有一个预警防御的阵法,平日里修习打坐,陈后儒等人在这里打坐修炼,并不需要时时将自己的神识外放。需要知道的是,神识的探测,极为耗损心神,也就是心神极容易疲累。所以赵逢春突然到来,陈后儒并不能察觉得到。
赵逢春扫视了一眼,嘻嘻一笑,在火炉边坐了下来,道:“陈师弟真是好雅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应景应情,真是舒适惬意得很啊。”
陈后儒低头弄茶,没有抬头,逊谢道:“以前养成的一些坏习惯而已,让赵师兄见笑了。”
赵逢春道:“不会不会,这习惯甚好,我正口渴得紧,快将你的灵茶炮制一壶给我喝喝。”
顿了一下道:“哦,对了,王柏生和胡常安呢?”
陈后儒也没有迟疑,低着头回答道:“王师兄和胡师兄在自己的房间修炼,待我传讯给他们。请他们过来。”
说完以后,陈后儒抬头看向赵逢春,这才一怔,才发现孟逢春今天和往常有些不同,用神识一看,才发现赵逢春身上的灵力凝而不放,而且修为有些琢磨不透的感觉。陈后儒顿时恍然,道:“恭喜赵师兄,筑基成功,大道指日可待。等王师兄等出来,我们庆贺一场。”
话音刚落,就听到两个音量不同的声音响起:“不用等了,我们已经来了。”
话音才落,王柏生和胡常安已经齐齐走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后两人也打量了赵逢春一眼,同时向赵逢春作了一个揖,道:“恭喜赵师兄筑基成功。”
赵逢春还了一个揖,道:“感谢各位师弟,侥幸而已。”
寒暄一番以后,众人围着火炉做了下来,陈后儒拿出迷雾森林中的茶树上采摘的茶叶拿出来,冲了一壶开水,就这样谈论起来。
众人谈论的主题,都是一些筑基的情况。好在赵逢春和三人之间,交情都非泛泛,赵逢春也是巨细无遗,将自己筑基的过程中的一切情况都和三人一一分说。陈后儒等人也是毕恭毕敬,侧耳凝神,认真倾听,不敢错过一丝细节。
在北溪宗的规定,筑基以后的修士,就不需要领受宗门的任务,但是宗门也不会提供给筑基期的修士任何的修炼物质,如果筑基期的修士需要宗门的物质修炼,同样要用宗门贡献和等值的灵石购买。总的来说,筑基期修士算是摆脱了宗门的奴役。同时,筑基期的修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拥有了独自开辟洞府的权利。
也就是说筑基期的修士可以在宗门的领地开辟一个独自修炼的洞府,开辟这个洞府的地点由自己选择,这也算是宗门给筑基期的弟子一个充分的福利了,虽然不像结丹期的修士那样能够领取月俸年俸,但是明显的自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