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众人都纷纷退了下去,留下了这对父子静静对峙,就好像两座不可逾越的高峰,谁也不承认谁的山体更为险峻。
“怎么你对女人也上了心?”秦正率先抛出了问题。
“我刚发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后来想明白了,一定是遗传了你的基因。”秦肇深荒诞不经地回答道。
“明天,杨家的新闻发布会,你去露一个面。”
“我正要说这个,订婚而已,需要开新闻发布会这么low吗?更离谱的是你竟然还能答应。”“low?”秦正面露讥笑之色,“杨家的新闻发布会你当是给谁看的?既然秦杨结亲,杨家当然要谋求最大的利益,新闻发布会表面上看是开给那些八卦狗仔们挖料的,其实是给金字塔顶端的四大家族看的,
告诉人家杨家攀上了一棵大树,将来也有可能跻身其中。”
秦肇深冷哼一声:“他们也配?”“再不配你还不是得娶他们家的女儿?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千百年来的古训就是这样。杨家虽然不入流了点,好歹根基稳固,老老实实稳打稳扎,将来就算两家联系更深了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的。其余四
大的女儿,就你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恐怕是会闹翻天的。”
秦肇深明白秦正的意思,当时他选择maggie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她家世够了,也好拿捏。只不过想到要在新闻发布会上被人指指点点,那种极度不爽的感觉就总也挥之不去了。
“你的那个小秘书怎么回事,来砸杨家的场子?秦杨两家就要联姻了,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杨承勋的女儿是半个公众人物,届时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别做蠢事。”
“老头子你真的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啰嗦。”秦肇深老大不愿意,霍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他腾腾腾地上了楼去,打开记忆中自己卧室的门,黄花梨满彻大拔步床,鎏金色的幔帐,两只大圈椅围着一个案几,一个紫檀镂雕花鸟顶箱柜静静地伫立在雕花栏格的下方,打开一看还是年轻时自己的那
些旧衣裳。
与十年前没有一点区别,这是蓝屋内唯一一间中式装修的房子,据说来自他母亲的嫁妆。
秦肇深和衣躺在一张雕着天官赐福的大红酸枝罗汉床上,双足高高地翘着一个二郎腿,双手抱着后脑勺,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石膏纹垂花棚顶。
中西合璧,在这里凸显出来,可并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
一点劲儿都没有,老头子居然二话没说就把董馨这枚炸弹照单全收了,只是叮嘱自己别太出格。
其实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是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明天的那场新闻发布会,他就觉得心情郁闷。
无论他想还是不想,婚礼的进程,距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想到那张漂亮的脸蛋会浮现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就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心烦。
如果他不是秦肇深,是王肇深、李肇深,那么她可能会是王太太、李太太吧。
偏偏他姓秦,她就绝不能冠上秦的夫姓。
如果她是那种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就好了,就像老头子那么多的女朋友,来来去去,随随便便就能搞定。
可她偏有一副倔强到变扭的性子,什么温柔似水都是表面文章,只有他清楚董馨的倔强和自尊。
她不会委曲求全的,留在他的身边只是因为真的爱自己。
那么早晚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的吧。
她说过的,一旦不爱了就会堂堂正正地离开自己。
爱,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多么岌岌可危的名词,原来他与董馨之间的连接点,居然这么可怜、脆弱,渺小到让他都觉得心惊。
maggie会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而董馨,只是在情感上与他相关。
一种源自内心的焦虑终于膨胀开来。秦肇深霍地从罗汉床上站起了身,不假思索地摔门而去。
他的脚步声将他引导至董馨所在的客房。
董馨正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她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
秦肇深的双目微红,将她抱在怀中,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在紧紧抱着一截浮木,那么迫切、那么用力。
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董馨只觉得自己被一双铁臂环绕,很快她就感受到了他的异样。
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中一样,紧密相贴,不愿分散。
“秦肇深,你怎么了?”她轻声地问着,生怕惊扰了他不安的灵魂。
他埋首在她的馨香扑鼻的秀发中,感受那头卷翘的发丝掠过他的脸庞,又吻上她的额前,她的颊边,她的颈项,让她在惊慌失措的反应中惊呼连连。
“不准离开我!”他声音嘶哑而狂放,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她茫然无措的小脸。
董馨想问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刚一开口就教他吻住了唇瓣。
就像暴雨在肆虐着夏日的美人蕉,完全不容她有丝毫的抗拒。几乎将她吻地喘不过气来,他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口。
“不准离开我!”他的眼神中带着欲望的血色,像在播散魔咒必须要重复地仪式,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冷飕飕地灌进了她微微放大的瞳孔中。
他就像被恶灵附身了一般,董馨有些担忧地扶上他光洁的额头,微凉的手指刚刚触及他的肌肤,就被他狂风暴雨式的索吻打散。
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量,要把自己的气息深深地烙印进她的唇舌里,让她绝无可能忘了他,一辈子心甘情愿地做他的禁脔。
滚烫灼热的法式深吻,秦肇深用这样的方式对董馨进行着霸道宣告,不容反抗,只能随顺。
董馨被吻得迷迷糊糊,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秦肇深终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而她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每一根指头都酥麻无比,大脑缺氧全然无法思考。
她被他揽在怀中,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又眯着危险的双眸强势宣告着那一句话:“不准离开我!”
他到底怎么了?
在又一次被秦肇深吻上,堕入彻底的迷乱之前,董馨的心中隐约觉得一丝不安。可面对狂风暴雨掀起的惊涛骇浪,她心湖的这一道微微疑惑的涟漪,显得实在弱小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