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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
秦助理的车停在言家别墅门口的时候，言家别墅内的大石钟刚好敲响六点的钟声。
秦助理离开了，留下叶展眉一个人安静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面对着面前黑色雕栏大门。
不过数十天不见，她竟觉得仿佛隔了一整个世纪般。
临走的时候，她并没有拿钥匙，伸手，直接按响门铃。
刚刚……秦助理说回家，叶展眉心中再次失笑，有谁回自己家，还要经过主人同意的呢？
大门，自动打开。
叶展眉安静的走了进去，张姨站在正厅门口担忧的望着她。
“张姨。”叶展眉露出一抹轻笑，“好久不见。”
“少奶奶……”张姨叹了口气，最终看向楼上，“少爷在楼上等您。”
“我知道了。”叶展眉颔首。
言止在等她，刚好，她也有话和言止说。
而且，有些话，迟早是要说清楚的。
行李箱直接安静的留在走廊，叶展眉只隐隐看见书房的门虚掩着，只觉告诉她，言止就在里面。
可当她走进书房，却只看见一片萧瑟，没有开灯，没有人在办公桌前。
叶展眉凝眉，刚要转身离开这里，去往主卧。
顷刻间，房间内灯光大亮
一个男人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无表情，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薄唇紧抿，眼神微眯。
灯光勾勒出男人完美的身形。
致命的诱人。
“好久不见，叶小姐。”良久，言止薄唇轻启，声音凉薄的吓人。
叶展眉眯了眯眼睛，方才适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光明。她很快注意到，言止唤她，叶小姐。
“我有话和你说。”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而后，安静看着言止的眼睛。
曾经……她不敢和这个男人对视，因为她怕自己眼底的感情溢出来，被轻易察觉。
她像是怀揣着对他满腔爱意的窃贼，而今，她却已顾及不了其他。
“言止，我希望你能尽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她安静开口，没有半点迟疑。
言止的瞳孔飞快收缩，他眯了眯眼睛，注视着眼前似乎大无畏的女人，良久，他雍容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上，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已经皱巴巴的纸。
“你说的，是这份协议？”
上面，硕大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格外刺眼。
“没错。”叶展眉点头。
“你说的，是这份一旦生效，你就会一无所有的协议？”言止却破天荒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就是它！”叶展眉却像豁出去一般，抬头望着身前的男人，“言止，一无所有也好，怎样都行，只要你签字！”
只要签字，哪怕他一无所有。
言止的脸色蓦然苍白一瞬，手习惯性的想要拿过一旁的烟盒，却最终在看见身侧的女人时，缓缓缩回。
“你竟然……什么都不要了！”他轻声低喃，声音中，仿佛带着一抹说不清的诧异。
“怎么，言止，你不会舍不得我了吧？”叶展眉夸张的说着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
“怎么可能……”果不其然，她得到的，是言止迫不及待的否认。
“那就是了！”叶展眉轻笑，“你愿意，我也不再纠缠，言止，恭喜你，你终于成功摆脱了我，我放你自由！”
放你自由，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却……再无任何瓜葛。
早已在心中做好了这样的决定，只是说出来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一下。
叶展眉，还是这么没出息。她在心底不断的唾弃自己。
放你自由。
女人的话，很用力，用力到似乎将自己的灵魂都说了出来。
言止以为，他是真的很期盼这份自由的，可是……为什么心底却无半丝喜悦。
“叶展眉，你可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结婚……”可悲的他，现在竟然只能用当初的联姻威胁。
“是联姻。”
叶展眉缓缓朝言止的方向接近着：“言止，联姻，我毁约，失去一切，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这所有的一切，工作室也好，叶家的前程也好，我自私，所以活该。”
说道后来，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但这一切，我不要了。”
从一开始，她就高估了自己，将所有的责任背负在身上，她连喘气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可是……直到最后，还是狼狈收场。
不要了，也……要不起了。
“叶展眉！”言止的声音陡然增大，他眼底近乎凶狠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都……不要了！”他说，说的咬牙切齿。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要的这些中，包括他！
“……”叶展眉没有开口，只是侧头，看向他处。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坚决吗？”不愧是言止，连自己的情绪都可以控制，转瞬，他的声音已逐渐平静。
“叶展眉，你真以为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言止说着，几乎用力将一旁的牛皮纸袋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叶展眉，看看这些照片，告诉我，迫不及待的离婚，是为了谁？”
照片，散落出来，满满一桌。
叶展眉怔忡向前。
那些照片，有杨欧感谢她之前，将她拥住的，有她和南瑾坐在独木桥上，安静欣赏落日了，也有……南瑾抱着她的……
一张张，夕阳西下，那些照片，竟被人生生拍出了唯美。
“叶展眉，你为了谁？”言止再次开口，修长的食指一张张翻过照片，“为了这个男孩，还是为了……南瑾？”
言止想，自己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语调，止不住的讽刺与愤怒。
他突然想到，下午在公司的如坐针毡，似乎只想要快些回家，而后看着这个女人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归来。
他会调侃一声“言太太，好久不见”，而后，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因为他该死的知道，若自己提及，这个女人只会离自己更远。
可是下午，他收到了什么？收到了这些照片。
在那个风景如画的小镇，这个女人……和其他的男人搂搂抱抱的照片，还有机场，她对所有媒体说的那句：
我和言止早已协议离婚。
协议离婚。他从未……这般痛恨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