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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叶展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浑浑噩噩,脚踩在地面都只是虚浮一片。
按照父亲生前的嘱托,将他火化了,骨灰和母亲放在了一起。
这也算在地愿为连理枝了吧。
叶锦曾说,他不希望他的葬礼大操大办,来了一堆半生不熟的人,说着半生不熟的话,将他的葬礼弄成乌泱泱的应酬场合。
叶展眉顺应了父亲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只是来了几个父亲的生前好友,人不多,每一个在父亲墓碑面前,悲伤的真切。
没有哭泣声,每个人静静的流泪。
叶展眉其实是感谢南瑾的,在这个时候,可以跑前跑后的忙碌着葬礼上的相关事宜,她疲惫到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能通知如岑和笑笑,叶展眉将这个苦果自己生生咽下。
葬礼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下午三点多,长辈们许是悲伤久了,身体不适,便起身告辞。
叶展眉站在门口送客,每个人都会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要振作。她依次点头,现在的她,只能振作。
最后一个,是张教授,他站在她的面前叹了一口气:“你父亲生前,说你是最坚强的了,展眉,坚强起来。”
叶展眉的肩膀,差点被这句话压垮了。
她很想说,我不坚强的,我一点都不坚强。
可她说不出口。
满是寂然。
身后,一声叹息。
南瑾缓缓走到她跟前:“叶展眉,你其实,可以不坚强的。”
叶展眉睫毛轻颤,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男人,第一次那般真诚:“谢谢。”她说,“谢谢你。”
南瑾表情一僵,眼底似有怒火,却最终平静:“言止呢?我想你现在想让他陪着你,我帮你叫他。”
言止……
听见这个名字,叶展眉有片刻的恍惚,好像上一次听见他,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良久,她唇角微勾,勉强笑了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南瑾紧盯着她,似乎有些不放心,却最终收回目光:“好。”他说,而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整个大厅,只有叶展眉一个人,白花装点的大厅正中央,父亲的照片格外俊朗。
这是父亲自己选的,他说这样,他留下的要是最帅的样子,以后她们有了孩子,可以告诉那些孩子,你们的外公,帅爆了!
“爸,你其实一点都不帅。”她看着父亲的照片,轻轻说着,“临走了,还要这么偏心,要我一个人承受这些……”
周遭,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人横着眉毛反驳她了。
“我开玩笑的……”沉默好久,她重新启唇,“很帅……”
“滴答滴答——”似乎能够听见一旁时钟缓缓流动的声音。
叶展眉身体一僵,呼吸蓦然变得沉重,心口像被大石头压着一般。
她猛地转身朝门外走去,她要见到言止,一定要见到他。
明明是自己的丈夫,凭什么要陪着别的人?
她为什么要贤良淑德,大家闺秀?明明不想的!
她只希望他陪着她,这个奢望从来都不过分的。
飞快走出门,这一次,她直接放弃了找言止的念头,那个男人的手机,素来打不通的。
叶展眉直接去了言氏。
言止意料之中的没有去公司,只有秦助理在办公室整理着资料,看见叶展眉进来,秦助理明显大为吃惊。
“少奶奶……”
“言止呢?”叶展眉努力的平静下来,可是声音却止不住的嘶哑。
“少奶奶,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带我去见言止。”叶展眉打断了她,不断向前逼近,“我只要去见言止。”
“少奶……”
“他在哪儿?”她的声音陡然增大,说道后来,甚至隐隐带着哭腔。
秦助理呆住了,他定了良久,方才无奈摇头:“您不要着急,我开车带您去,顺便去给言总送公司需要签发的文件。”
说完,他拿着手中的笔电,对叶展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奶奶,您不要怪言总,他这几天是真的有急……”
车上,秦助理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越来越轻,直到彻底消失。
因为,叶展眉只呆呆坐在那里,眼神直直看向前方,没有一丝光亮。
车,最终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别墅,很熟悉,最起码,叶展眉很熟悉。
她的嫁妆,言止从她这里要走的,给温水音的。
只是没想到,温水音还在住着。
别墅,并不像之前那般冷清,相反,里面人很多,来来去去,忙得有条不紊,每个人都很匆匆而过。
看见叶展眉进来,那些人的目光或多或少的看向她,却均没有开口。
“言总在楼上。”秦助理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楼上卧室的方向。
叶展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主卧。
“温水音也在那里吗?”她轻声问着,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可怕。
秦助理没有言语。
“我不上去了。”她唇齿僵硬,“把他叫下来。”
秦助理上楼了,再下来时,多了一个人。
脸色很不好的言止,或许因为休息不好的缘故,他的下巴隐隐泛着黑青胡茬,更有魅力了。
叶展眉安静想着,言止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人群中的光芒,是她不自量力,想要将光芒占为己有。
“展眉?”言止的声音,透着疲惫,“你怎么会……”声音在接触到她的样子时顿了顿,眉心紧皱,“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脸,瘦了一大圈,锁骨更加突兀,一双大眼睛,镶嵌在脸上,却只一片空洞,瘦骨嶙峋,唇色苍白如纸。
叶展眉恍若未闻:“楼上是谁?”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偏偏固执的想要问个一清二楚。
言止神情涌现一抹恐慌,转瞬即逝:“展眉,你听我说,水音出了一些事情……”
“是温水音。”叶展眉替他回答了。
“展眉……”言止僵硬片刻,竟然语塞。
真是奇迹啊,叶展眉嘲讽想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言止也会这般说不出话来……
何其讽刺。
“言止,现在,离开这里,跟我走”她开口,一字一顿,破釜沉舟,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