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眉的手，直接指向的，是一旁的文如梦。

甚至指间，都带着一股凌厉之风。

她的目光，却始终看着言止，看着他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看着他终于有一种“慌乱”的情绪产生。

叶展眉曾经觉得，言止的情绪越来越多了，她定然也会越来越高兴。

可是事实上，她怒到极点，连火都发不出来了，只有心底一阵阵的寒意。

走廊内，一片死寂。

“言太太……”一旁，文如梦上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叶展眉终于转移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却在看见她的脸时，心忍不住往下沉了沉。

不再是因为那张脸酷似温水音，而是因为……那张脸，已经羞红一片。

她在害羞……

文如梦，在害羞。

叶展眉忍不住后退一步，怔怔望着面前的男女。

她从来都知道，言止有多么优秀。也从来都知道，爱上这样的男人，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就像她……面对上层社会备受赞誉的顾开颜数十年，没有动心，却在看见言止的第一眼，一见倾心。

“展眉，只是文秘书差点跌倒，我顺手搀扶一下而已。”言止上前一步，解释的有些急促。

叶展眉看着言止罕见的焦躁双眸，眯了眯眼睛，没有言语。

言止的脚步，却逐渐停了下来，停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你不相信我？”他的声音近乎呢喃。

“……我相信。”叶展眉终于启唇，声音却格外艰涩。

言止双眸蓦然放松，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臂，此刻的她脸色苍白，格外缥缈，似乎随时会消失的样子。

可是……他没有抓到。

叶展眉再次后退了好大一步，隔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言止的手，突兀的停在半空中，指尖凉薄。

叶展眉怔怔忘了一眼言止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又看了看眼前呆怔的人，唇角的笑容缓缓收起，眼底的寒冰却无半点消散。

“言止……钱太太离婚了……”她轻轻开口，声音明明温柔，却透着凉意。

言止眉心轻蹙，不明了她为何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情，可是心中隐隐不安，他知道，总不是好事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叶展眉根本没有想到要言止回答，径自说着，“因为钱太太逼钱先生逼的太紧了，钱先生本不想出轨的，却被钱太太生生推远了。”

女人和男人，有的时候，想要的就是这么不同。

女人要的，是男人随时陪伴的安全感，是他的一句保证。男人要的，是激情时偶尔的自由，是无需宣之于口的感情。

可是有些话，不说出来，谁又知道呢？

“那是他们，展眉。”言止最终，唇齿之间挤出一句话，“不是我们……”

“是啊……不是我们。”叶展眉点头，认同了他的话，而后，唇角却没忍住，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言止，这段时间，你应该很累吧？”她问，问的坦然。

言止瞳孔骤然紧缩。

“毕竟，有我这样一个恨不得时刻监督你，时时查岗，没有安全感，甚至不相信你的太太，”叶展眉自顾自的说着。

“我太在乎你了，太害怕你离开我了，所以将自己折磨成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也是我活该！”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叶展眉这是怎么了呢？以前的叶展眉去哪儿了呢？可是言止，我找不到她了。”

叶展眉的声音，太过茫然，茫然的让人心酸。

言止望着她，心底突然冒出一阵钝痛，仿佛被人拿着钝到生锈的刀子，在一点点磨杀着自己的心脏。

“展眉，我不会离开你……”他轻声说着，想要上前，却最终，堪堪停下脚步。

叶展眉顿了顿，原本茫然的神色，终于有些清醒，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说你忘记了对温水音的感情，言止，我是相信的，可是，若是你再次记起了呢？”

“我不会……”言止启唇，想要反驳，却被打断。

“你不用拒绝的太快，”叶展眉看向文如梦，“你看，你只是看见一张熟识的脸，都忍不住对她出手相助了，谈何忘记呢？”

她用了好长时间，才让言止接触了她的碰触，温水音用一场死亡，把一切变回到了原点。

她不服输，不放弃，再一次将言止从疏离中拉了回来，他们已经可以有肌肤之亲，这个过程，她用了将近半年。

而眼前的文如梦，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有那张脸，便让言止主动接触了她。

那她过往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展眉，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言止终于上前，轻声保证，“你该知道的，我的身边，只能有你。”

叶展眉睫毛轻颤，她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你还是不懂，言止。”她轻声道，“你以为，我是在生气你亲近了别的女人吗？”

叶展眉是希望言止可以亲近这个世界的，她想，若是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言止不会孤零零一个人，而是……有这个世界陪伴着。

可是……他却以为，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不愿他却接触这个世界，只准接触她自己。

她没有这么自私，可终究，也不是无私的。

“言止，”叶展眉唤着他，声音格外温柔。

“嗯？”

“我这次来，其实是对你道歉的。”她轻声开口，“很抱歉，之前对你的诸多不信任。”

“很抱歉，从不管你在做什么，固执的给你来电，压迫的你没有一点自由！”

“很抱歉，因为我的失眠，让你好久没有休息好了。”

“抱歉，让你这么累。”

她的声音，越发温柔，良久，她从口袋中，将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了通讯记录：“言止，我今天，一通电话都没有给你打呢！”

说完，她伸手，将言止的手机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叶展眉接通。

随后，她将手机放回到言止手中，笑了出来：“昨天你答应我的回电，现在也做到了，也不欠我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缓缓后退一步，这一次，格外温柔，她转头，目光从文如梦身上一扫而过：“我先回家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话音落下，她已经侧身。

言止心中一紧，脚步微动，便要追上前。

叶展眉却突然停了下来，唇角的笑容格外灿烂，眼睛眯起，连其中的情绪都看不见了。

“言止，好好工作！”

她轻声鼓励，语气，竟和之前的言止那般相似。似乎只是……合格的富家太太，在客套的安慰着自己的先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