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

叶展眉夹着面前的牛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总觉得……方才顾开颜那句话，让她心底格外不自在。

下一瞬，一旁一抹身影从餐厅门口走进，叶展眉眼睛顿时一亮，看向顾开颜身后。

“展眉，刚刚……”口误而已。顾开颜刚要解释，却发现后者的眼神，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柳小姐落单了，刚好是你露面的时候啊！”叶展眉笑了笑，对着顾开颜眨了眨眼睛，“快去陪着佳人啊！”

顾开颜脸上的笑容却猛地僵硬了一下，他缓缓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柳如眉一个人坐在那里用着餐。

“喂……”叶展眉刚要说些什么。

“不用了！”顾开颜矢口拒绝，声音有些冷肃。

“……怎么了？”叶展眉怔忡。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顾开颜表情一顿，却很快反应过来，唇角含笑：“她很不喜欢用餐时被人打扰。”

叶展眉困惑忘了一眼柳如眉的方向，后者的确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冰美人。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冰美人缓缓抬首，朝叶展眉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对上的瞬间，叶展眉习惯性的笑了笑，后者却飞快转移目光，似乎一眼都不愿多看。

……

博雅比言氏更加方便的一点，便是做什么大决策，不用和那些大小股东商讨，当然……言止在位时，更多的是先斩后奏，毕竟有实力。叶展眉在位时，却着实被大小股东烦透了。

博雅却很快审批了叶展眉的建议，原来顾开颜早就想要做一个立体体验馆，却奈何一直忙碌，此次刚好叶展眉弥补了这个空白差事。

有了忙碌的事情，叶展眉的心情缓和的越发迅速。

尤其忙碌的事情，是她最感兴趣的事情。

日子，也便在她一日一忙碌的时间中过去。

今日，体验馆外面建模成型。

叶展眉正在办公室内安静悬着体验馆内的整体色调搭配。

“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

“进——”叶展眉几乎无意识回应。

办公室门打开，顾开颜进来，看见的便是女人专心致志研究颜色搭配的神情，她很认真，一旁甚至还放着好些水粉色彩，实地搭配，竟让人不忍打扰。

等到叶展眉反应过来，抬眸看向门口，便看见顾开颜双手环胸，斜倚在门口，唇角微笑的样子。

“什么时候来的？”叶展眉笑了笑，将一旁的模具整理好。

顾开颜随意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十三分钟前。”

“抱歉啊！”叶展眉眯了眯眼睛，“有事吗？”

“嗯，明天不要忙碌了！”顾开颜走到她办公桌前，“明晚陪我出席一个晚宴。”

“什么晚宴？我不……”想出席。

“生日晚宴！”这一次，顾开颜说的一字一顿。

叶展眉愣住，而后猛地反应过来，明天，是顾开颜的生日。

距离她离开言家，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她一直拒绝了解言止的消息，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拼命的忙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你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邀请柳小姐啊？”

顾开颜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眉眼一沉，眼底都暗淡下来：“她拒绝了。”他说得轻描淡写。

啊？

叶展眉看着他消沉的样子，默默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最终：“这次出席宴会……不会来很多人吧？”

“放心，只是内部人员和博雅的合作伙伴而已。”顾开颜依旧垂眸，眉眼黯然，“就算是之前拒绝我加上送你生日礼物的补偿……”

叶展眉无奈：“真是欠你了……”最终，她默默点头，“……好吧。”

顾开颜眼底一亮：“那好，傍晚我接你去试礼服。”

而后，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唇角不复方才的黯然，笑容微显，她果然还是那个不喜欢亏欠别人的叶展眉，至于之前她所亏欠的，他不介意……慢慢还。

当晚，言氏。

言止安静坐在偌大的豪华办公室中，面前桌面上，摆放了满满一桌的照片。

月初，她穿着一袭休闲正装出门的样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面色严肃。

月中，她穿着一袭印花长裙，去公司的样子，身后头发搭在身后，随风飘着，格外动人。

后来，她穿着运动装去了超市，长发扎成了马尾，随着她的走动，一点点雀跃着。

言止静静翻看着那些照片，眼底竟不知不觉浮现一抹柔软。

他知道她去了博雅，想阻止她，可是……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她在他身边，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顾念，从没这般放松过。

拿出下一张照片，言止的瞳孔骤然紧缩。

照片上，女人正从公司出来，头发被风吹得很乱，但眼底却很澄澈，再无之前的复杂。

照片的角落，博雅大门出口，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在默默看着她，而没有被她发觉，眼底……是止不住的温柔。

顾开颜。

很刺眼。

言止静静想着，太刺眼了，刺眼到，想要将她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

“叩叩——”两声敲门声。

言止陡然抬眸，声音瞬间清冷：“进。”

秦助理安静从外面走了进来：“言总，这是您要的博雅的资料，还有……”

“还有什么？”

“明晚是顾先生的诞辰，有个晚宴，您要不要出席？”

“不……”

“貌似……言太太也会出席。”

“……”拒绝的话，蓦然停下，言止静静坐在座位上。

秦助理安静站在原地等着。

“先出去吧！”最终，言止挥了挥手。

办公室内，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目光，轻轻放在面前的照片上，良久，他伸手，食指轻轻触摸着上面，女人神采飞扬的脸颊，指尖却只触摸到一阵冰凉。

像是触电一般，言止飞快缩回自己的手，静静看着自己的指尖。

自从回来之后，他身上的温度，始终低的可怕，他知道是那些被迫吃下的药物造成的。

可是只有此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没有温度的，他的心，滚烫的翻涌着，血液里似乎听见了沸腾的声音。

他知道那个声音叫什么。叫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