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所有人都在望着蹲在地上的女人。

叶展眉，却始终静静看着面前工牌上的名字，像是不认识上面的字一般。

“言太太？”一旁，前台的声音小心翼翼。

叶展眉似是猛然反应过来一般，飞快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动作很快，甚至周围的员工都是莫名其妙的。

叶展眉却不管那么多，只是大步流星的走着，乘坐电梯，直接上了顶层，最里面豪华的总裁办公室，她才刚刚从里面出来。

走到门口，她没有丝毫停顿，伸手便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而后……

看见了站在办公桌前的女人，面色惶恐的站在那里，以及办公桌后的男人，眉心紧蹙，似乎在说着什么。

言止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眼神那般明显闪过一丝惊慌，而后方才站起身：“怎么突然回来？”

叶展眉没有看言止，只是看着文如梦的方向：“不回来怎么会看见这么精彩的戏码呢……”她近乎讽刺般尖利。

言止微愣：“我与她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一反应，竟是喃喃的解释。

“我相信。”叶展眉快速说道，可下一秒，她却笑了出来：“言止，我相信你，可是你怎么可以骗我呢？”

那张那般酷似温水音的脸，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着，仿佛在讽刺她，之前他们为二人感情所做的努力有多么不堪一击。

“不是说已经辞退了吗？为什么她还会在这里？甚至还挂着你言氏的工牌？”叶展眉将手中的工牌重重摔在桌面上。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自己捡到了工牌，是不是他会一直瞒着自己。

言止的脸色变得越发复杂，他缓步上前，似乎想要拉住她：“展眉……”

叶展眉手近乎条件反射的想要后缩，却最终忍住了。

言止的指间冰凉，抓住了她的手背，目光深邃的望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只是转身看向文如梦：“你先出去吧。”

“是。”文如梦恭敬弯腰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静的可怕。

叶展眉知道自己过激了，她应该相信言止的，可是……她受不了看见文如梦那张脸，尤其受不了，那张脸出现在言止面前。

“展眉，我们回家吧。”言止轻轻攥着她的手，没有解释，连辩解都不曾，只有这一句话。

叶展眉抬眸，望着眼前的男人，他很平静，脸色中透着苍白，眼底越发深邃宽厚了。

他的手很凉，比起以往更加冰凉。

心底所有的话，就这样被愣愣憋了回去，她忍不住缩手，挣脱了言止的桎梏，而后，缓缓点头。

即便现在方才中午，可是她真的想回家了。

言止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表情有片刻呆怔，他看着正朝门口走的女人的身影，下一瞬，脚步飞快上前。

叶展眉只听见身后一阵飞奔的脚步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然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中。

“展眉……”言止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听来格外温柔，温柔的让人心碎。

叶展眉后背一僵，一瞬间如鲠在喉，再无法发出一言。

这样的宁静，持续了很长时间，似乎一个世纪一般，而不是几分钟。

言止终于松开了她，却依旧固执的牵起了她的手：“我们回家吧。”他轻声道。

回去的路上，二人很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

叶展眉没有问为什么文如梦在那里，言止也没有说。

他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的平和之中。

张姨一定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奇怪气场，去了副厅休息。

叶展眉坐在沙发上，言止安静待在她的对面。

“展眉……”不知多久，言止突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幽深。

叶展眉抬眸望他，没有出声，她以为他会解释上午的事情的。

“我们，也许应该冷静一下。”言止笑了笑。

“冷静……什么？”这几个字，叶展眉说的格外艰涩。

“我们之间的感情，甚至包括彼此之间是否认定对方为唯一。”

“你后悔了？”叶展眉的瞳孔瞬间紧缩，他从国外，便已经有不对劲了。

“不算后悔吧。”言止垂眸，“可能近几日言氏出了些事情，我心情烦躁，实在疲于应付感情之事了……”

疲于应付……

叶展眉觉得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可是……言止说“应付”，她还是……心脏酸胀的痛。

“你不爱我了？”她猛地抬眸，问的轻缓，可眼神却格外紧绷。

“不……”言止的否认，几乎瞬间脱口而出。

可……也只是几乎而已，他在吐出这一个字后，最终转头，看向一旁，再没有发出一言。

叶展眉的心脏，最终随着言止语言的断开，而逐渐的下沉，下沉，一直下沉到漫长的黑暗之中。

她静静望着他……良久……

“我知道了，”叶展眉了然，而后自嘲一笑，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言止，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国外蹦极台上也好，现在的转变也好，但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就像你说的，各自冷静。”

像以前一样，放下所有的自尊去乞求施舍的爱情，她已经做不来了，正如她所说，她已经衰老，她所有的激情，在她二十岁那年，已经燃烧殆尽。

可是即便这样，在言止的目光下，她还是忍不住落荒而逃，背影狼狈不堪。

身后，言止望着女人飞快逃离的背影，原本平静的瞳孔，瞬间被一层朦胧的悲哀笼罩，他眯了眯眼睛，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好长时间。

下一瞬，他缓缓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修长苍白的手指，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计划要提前了，”言止轻轻开口，声音是与表情不一致的冷清，“她已经发现了，明天，就开始吧。”

说道后来，他的声音，更像是一场叹息。

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言止始终再一言未发。

只是在挂断电话前，他轻轻开口：“谢谢。”

而后，彻底挂断。客厅内一片寂静，良久，言止起身，将厨房中所有她买来为他调理身子的参果，尽数丢进一旁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