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大公子失约于怡心阁一事,一夜之间便成了皇都街头巷尾最火热的笑谈,温初酒也不可避免地沦为笑柄。但,温初酒本身是不在乎这些的,反而是没了这桩婚约的束缚,更显得自在。
然而,不过短短三日,宫中便传出圣旨,慕容凌夜为玳萝郡主同柳家大公子柳行时赐了婚,于是舆论的方向全都一边倒戈。大多女性民众都十分同情温初酒被弃的境况,却料不到温初酒正坐在紫乾宫挪来的那张软塌上,品着上等的宝珠茉莉茶,吃着宫中御厨亲自做好的桂花糖,玫瑰糕等精致小食,悠然自得。
宋氏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拉着温初酒的手,道,“现在连柳太傅都不愿与我们家结亲了,却不知道皇都之中还有哪家人肯与我们结亲。”
温初酒嚼完一颗桂花糖,说道,“不结亲便不结亲吧,反正女儿也不想嫁。”
“可你要知道你终究是个女儿身,嫁人才是你最终的归宿呢。”宋氏蹙着眉宇,语重心长地叹道。
温初酒抬手抚平宋氏眉间的褶皱,撒娇道,“什么归宿不归宿,就算我终老在将军府中,爹爹和娘亲也不是养不起我。”
宋氏被温初酒的话逗笑,道,“你这个丫头,没心没肺的。”
温初酒头一歪,扎进宋氏的怀中,娇滴滴地说道,“娘亲不是常说我傻人有傻福么?您瞧瞧,陛下他也知道自己毁了我一桩姻缘,心底过意不去,才特地让御厨给我做最爱吃的桂花糖,这不就是福气了么?”
宋氏闻言,才刚刚松下的眉头又紧紧皱起,叹道,“傻丫头,你若真当这是福气,便也没有什么。只怕,只怕……”
“怕什么?”温初酒问道。
宋氏又叹了一口气,抚着温初酒的头顶,道,“怕陛下所想的,不只是赏几块桂花糖或是玫瑰糕给你,或许他想要的更多一些。”
温初酒噗嗤一笑,摇着宋氏的手臂,道,“娘亲,陛下想要什么没有,却非要从我这里讨呢?不过是几块桂花糖,玫瑰糕,却把您弄得这般紧张。”
宋氏的眸光落在她们身下的这张软塌上,愁绪却更是浓郁难解,遂又问道,“为娘也知道,你对柳家那位大公子并无甚感情,没了这桩婚约你也不觉得如何?可倘或有一日,要你入宫侍奉陛下,你又做什么想法?”
温初酒闻言,心神一荡,着实不知如何作答。她心中矛盾,她念着儿时相伴的时光,或多或少地对慕容凌夜有所依赖,有所期盼,甚至有所思慕。可如今的慕容凌夜,早已与过去不同,光是他的身份,就足以令她望而却步。
宋氏却早已在温初酒情愫浮动的眼底,得到了答案。
宋氏抬手,温柔地抚过温初酒的脸颊,道,“兴许这便是缘分,若果真天恩不薄,也是躲不过去的。倘或当真有那么一日,酒儿可要记得,不可过于任性妄为,他到底是君,你到底是臣,君臣尊卑不可乱。”
温初酒偏着头,冲着宋氏眨眨眼,道,“入不入宫,岂是咱们娘两儿能决定的事儿。娘亲放心吧,爹爹话我可没有忘记,尽量避着陛下些。”
宋氏一把捂住了温初酒的嘴巴,道,“这话虽是你爹爹同你说的,可从今往后不许再提起了。”
温初酒讷讷地点点头,却闹不明白宋氏缘何如此。
宋氏的心却明镜般清透,依着慕容凌夜如今的做法,怕是除了他自己,便再无人敢娶温初酒了。那么温初酒的出路便只有入宫,既当真是要入宫去,又谈何避着陛下呢?
只有承宠,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