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不知敲了第几遍,温初酒却了无睡意。每常慕容凌夜过来,她总是比他先入睡,今夜却反了过来。慕容凌夜在她身侧睡得正酣,她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尽量不动出声响来。
温初酒靠着窗坐下,徐徐清风带来郁李花的香味。她抬眸望着墨色的天际,嵌着几点璀璨的星子,闪烁着寒紫色的光芒。
温初酒深吸了一口气,蓦然想起从前在将军府的光景。她总是爬上屋顶,仰望星辰,仿佛身处在那样的高度时,就真的能摘下星斗。如今想来,倒也算是一场无忧的时光。
廊下一阵风掠过,带来几句窃窃低语之声。
温初酒好奇,便侧耳细细的听着,倒像是凤仪宫配殿侍奉的女子,淳琪和淳瑛说话的声音。温初酒便向窗外探出半个身子,循声望去,果然是淳琪和淳瑛在回廊拐角处说话。
身着玉兰白色宫装的淳琪绞着手中的绣花帕子,很是踌躇地问道,“你说,咱们是进去通报,还是不去通报?“
淳瑛理了理被风拂乱的樱桃红衣摆,又道,“不进去通报吧,若是夏淑妃那边果真出了什么事儿,你我都未必担待得起。可是,若是进去通报的话,势必要扰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好事儿,这罪责也非你我可承担。这样的事儿,真真叫人烦扰。“
淳琪应道,“谁说不是呢,偏今夜轮到你我当值。”
温初酒听到此处,便已踮起脚尖,轻轻从内寝殿走了出来。她跨过内寝殿的门槛,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动静控制的极轻。然后,她冲着淳琪和淳瑛所立之处,缓步走了过去。
月色清泠,落在温初酒绣着银色凤纹的白纱寝衣上,长长的曳地裙拖过柔美轻灵的痕迹,她彷如隔世的精灵,悄无声息地降临道淳琪和淳瑛的跟前。
淳琪和淳瑛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很快便悟了过来,立时冲着温初酒行礼。
温初酒抬了抬手,道,“起来吧。”顿了顿,又说:“方才听你们在说夏淑妃,夏淑妃这又是怎么了?”
淳琪看了看淳瑛,淳瑛只管闭着小嘴,不吭声。
淳琪只好硬着头皮先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是椒恩殿的霜苔姐姐过来了,说是夏淑妃今早在晚莲湖的湖心水榭那里赏了片刻的雨景,因而受了寒凉,晚膳时便觉得身体不好了,故也不曾进过什么东西,就叫扶着躺下了。这样一躺下,不过半个时辰就发起了高烧。”
淳琪说着,推了一把淳瑛,淳瑛便接着说道,“那时候,淑妃娘娘还清醒着,不让人请御医,说是怕惊动了陛下,让陛下忧心,便一直强撑着。可到了戌时,便烧的神志不清,这会子更是烧的厉害了,通身如火般,嘴里还说着胡话。霜苔姐姐的意思是,是不是请陛下过去看一看。”
温初酒闻言,不禁反问道,“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竟还想着陛下么?”又叹了一口气,道,“眼下,陛下正是好眠。另外,她醒着的时候便不愿惊动陛下了,那便依着她的心意,暂时不叫陛下知道吧。不过,本宫还是要过去看看的,”
温初酒说着,想了想,又吩咐道,“淳琪,你去叫醒聆韵和慧心,”错开目光,又说:“淳瑛,你这便去请御医,随本宫一道去椒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