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酒亲自从座上起身,移步走到庄雨惜跟前,伸手将她扶起,道,“贵妃不必如此多礼,那茶碗本是本宫信手之作,自然比不得大家手笔。你若不嫌弃,便搁在宫中随意摆放吧。”
庄雨惜微微颔首,盈盈笑道,“皇后娘娘画艺精绝,臣妾很是喜欢,那水红金蕊的芍药花,倒让臣妾想起了一句诗,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
庄雨惜说到此处,眼波流转,倒露出娇羞之色,便又道,“臣妾想将这只茶碗送到御书房去,请陛下为臣妾题上这句诗,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温初酒心下一沉,好聪明的贵妃。
庄雨惜上回送了祖母绿圆珠手串来,并未得到慕容凌夜的垂青,此番却这般直截了当地同温初酒言明了,这是要让温初酒无从推拒呢。
温初酒故作了一派气定神闲的姿态,随手拿起边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有陛下的亲笔题字,这茶碗便不是一般的器物了。贵妃这个想法自是很好的。“
庄雨惜又柔柔地说道,“只是,臣妾上回病了一场,便一直守在菁华宫中,久未见圣驾了。臣妾心中也有几分惶恐,怕自己早已不知陛下喜好,又或是因紧张而在御前失仪,故而未敢亲自将这茶碗送去请陛下题字。不若……”
“不若请皇后娘娘代臣妾将这茶碗送至御前,将臣妾的心愿说与陛下倾听。一来,陛下也一向爱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之请,陛下必都应允。二来,也免了臣妾到御前时心下惶恐不安,终又惹得陛下不快。”
温初酒听到此处,心下已是明了,庄雨惜这个请求提得十分狡黠,但她却并未当场戳破,依旧只是淡淡说道,“贵妃其实不必过于担忧,以贵妃清婉秀丽之姿,怎么会在御前失仪呢?何况,贵妃素来心细如尘,体贴入微,必不会惹得陛下不快,反叫陛下欢喜才是。”
庄雨惜立时接过话茬,道,“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妾并没有您说得这般好。臣妾病体初愈,形容憔悴,实在是羞于面见圣驾。但臣妾心中之思,便也只能寄托在陛下的墨宝之上了。”
“臣妾恳请皇后娘娘成全了臣妾,臣妾感恩不尽。”庄雨惜说话间,便又从座上起身,屈膝跪拜了下去。
温初酒少不得又从自己的座上起身,快步过去将她扶起,道,“罢了,本宫应了贵妃就是了,快快起来吧。”
温初酒此话一出,庄雨惜的心便定了下来。
温初酒的眸光轻轻扫过庄雨惜的面庞,看见她唇角难得勾起一盏雅致清新的笑意,心中却是哀哀一叹,几许无奈。
温初酒便又道,“本宫只管在陛下跟前,替贵妃提一提吧。但贵妃的心愿能否圆满,却也并非本宫能左右,还请贵妃体谅。”
庄雨惜心下淌过得逞的快意,面色便也随之红润起来,她微微低着头,做了一副谦卑之态,说道,“皇后娘娘肯为臣妾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话,已是对臣妾的大恩大德了。”
温初酒却只是淡淡一笑,默然坐着,又听着庄雨惜说了一会子无关紧要的话,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倦怠之色。
这位善体人意的贵妃自是觉察出温初酒的意兴阑珊,起身告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