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任才人之死4
作者:楚落裳舞      更新:2019-11-26 17:47      字数:2143

菁华宫中,庄雨惜靠窗坐着,执起一柄久违的白玉箫,靠上红唇。那清丽的箫声婉转奏起,时而如清泉飞溅,清冽透亮,时而如群花争艳,鲜明繁华,时而如百鸟朝凤,和鸣欢快。

一曲尚未奏毕,便听宫门外传来高唱,皇后娘娘驾到。

庄雨惜忙将白玉箫递到身旁的青蕾的手中,迅速起身,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便见温初酒已然入了殿来。

庄雨惜立时就迎上前去,福身道,“皇后娘娘万福。”

温初酒扶起庄雨惜,道,“贵妃不必多礼。”

庄雨惜一面吩咐着紫蕾上茶,一面又将温初酒扶到主位上落座,自己则陪坐在右侧下首。

温初酒才刚刚坐定,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青鸾宫的任才人今儿早没了,想必贵妃也已经知晓了吧?”

庄雨惜点点头,道,“是啊,可惜了任妹妹那样的妙人啊。她还年轻着呢,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却没想到……去得太早啊……”

温初酒便又道,“这样听来,贵妃与这位任才人颇有几分情分吧?”

庄雨惜遂道,“算是相熟的。从前在王府时,她倒是与臣妾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呢。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是好,臣妾与她日日都在一处用膳,说说笑笑的就过去了,一点都不觉得时光漫长。”

温初酒说,“原来贵妃与这位任才人竟这般亲厚。难怪贵妃娘娘当初肯为她去太后娘娘跟前说情,将那润琴也带入宫中来。”

庄雨惜的神色猛地一凝,随即又很快地缓和下来,笑道,“这都是多久远的事儿了,臣妾自己都快忘了,竟还有人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及么?”

庄雨惜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食指上的那枚翡翠雕花的指环,又道,“其实,那时候臣妾十分同情任妹妹孕中辛苦,思乡心切,想着将那润琴送进来,便可解一解任妹妹的烦忧。另一方面吧,润琴自己也是很愿意进宫来的,毕竟她在外头过得也不好啊。”

温初酒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润琴在外头过得不好?如何不好了?”

庄雨惜便说道,“润琴的父亲得了重病,家中又实在穷困,买不起药。润琴入宫来,便会得到一笔银两,恰巧够给她父亲寻医问药去。”

温初酒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哦,这样说来,当初入宫来,润琴还是欢喜的咯?”

庄雨惜点头,道,“那是自然的。她若是不愿意,任妹妹却也断断不会去勉强她啊。”

温初酒听到此处,心下又明朗了几分,遂说道,“贵妃娘娘和任才人可以说算得上是她的恩人了。”

庄雨惜摇摇头,叹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给了她一个入宫的机会罢了。”

温初酒淡淡一笑,又转了话锋,问道,“贵妃可知道任才人是怎么没了的?”

庄雨惜的长睫眨了眨,眸光轻轻一颤,道,“只听青蕾同臣妾提过,说是今晨用过早膳后,任妹妹便吐血了。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太医来了也没能救回来。”

庄雨惜说着,又与身旁的青蕾对视了一眼,才叹道,“唉,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竟这般凶险呢?”

温初酒便说:“自然不是病,而是毒。任才人是中了一种叫作雪上一枝蒿的毒。”

庄雨惜看似惊诧地瞪圆了一双杏眼,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还中的是雪上一枝蒿这样的剧毒?”

温初酒接过话茬,道,“原来贵妃你也知道雪上一支蒿,是剧毒之物啊?”

庄雨惜先是一怔,随后又似不经意般地说道,“臣妾的母亲腿脚不好,时常膝盖骨痛。后来,请了家乡的大夫看过后,开出的外擦药材里,便有一味是雪上一枝蒿。大夫再三叮咛过雪上一支蒿的用法用量,以及此药的毒性。故此,臣妾对这雪上一支蒿,也有所了解。”

温初酒浅笑道,“原是如此。”

庄雨惜便又道,“可臣妾从未听过任妹妹有过膝盖骨痛这样的事儿,而且她素来康健,也没见着她用过什么药,怎么也会误中了雪上一枝蒿的毒呢?”

温初酒将双手叠放在自己腹前,又道,“并非是误中了毒,而是有人故意下毒。“

庄雨惜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道,“怎么会?她那样怯弱的性子,从不敢轻易得罪人去,怎么会有人故意下毒害她呢?”

温初酒说:“哦,贵妃是这样想的。贵妃是觉得只有得罪了人,才有可能被毒害?”

庄雨惜敛了脸上的惊色,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温初酒从座上缓缓起身,目光遥遥地望着向窗外的随风飘动的浮云,说道,“或许贵妃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吧。只是本宫也不知道,究竟要有多少恨,才能下得去手毒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庄雨惜此刻却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自己的座位上,手中握着一只凉透了的茶盏。

温初酒便又收回远眺的目光,回眸来看庄雨惜那副沉思的神色,便又说道,“本宫已经将润琴带回了凤仪宫中,毕竟她是整件事的关键人证,本宫要好生护着她。本宫觉着只要润琴还能好好儿地活着,那么这件事必定会水落石出的时候。”

庄雨惜将手中的茶盏搁下,亦姗姗起身,踱到温初酒的身边,说道,“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自然是能将此事的真相还原,亦不会让任妹妹不明不白地枉死。”

温初酒勾唇,嫣然一笑,却没有就这件事再继续说下去。

温初酒故意掀开长长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丰盈的手腕,腕上的环绕着那一串祖母绿圆珠手串,泛着幽翠透亮,古朴沉静的光芒,明晃晃地跃入庄雨惜的眼帘。

庄雨惜的眉间轻轻一蹙,很快就松开了,便又恢复成那温婉娴静的神态,更故作轻巧地将目光从温初酒的手腕上错开。

然而,庄雨惜面上这细微的变化,终归还是落在了温初酒的眼底。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