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霓嘉闻言,便自谦道,“贵妃娘娘过誉了,臣妾岂敢说精于茶道,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摆弄罢了。贵妃娘娘若是喜欢看,臣妾即刻再给贵妃娘娘布一回可好?”
庄雨惜赶忙道,“嘉妹妹快别忙了,本宫能喝到一回妹妹亲手烹的香茶,已是有幸。再说了,本宫过来,只想与嘉妹妹好好儿地说说话。”
傅霓嘉也不坚持布茶,只含笑道,“是。”
庄雨惜又道,“嘉妹妹这儿,就是清幽怡人,满室的茶香,比起那些香薰可好太多了,若是陛下过来,也必然觉得烦忧尽除,身心舒畅啊。”
傅霓嘉闻言,柳眉轻蹙,哀哀叹道,“不瞒贵妃娘娘,陛下上一回是何时来的,臣妾都已经记不清了。臣妾整日摆弄这些个茶汤,也不是求谁来赏,不过是自己打发时光罢了。又或者是舒康宫有旨意,臣妾还能过去看看太皇太后,陪着说说话。”
庄雨惜微微颔首,却还是带着温婉亲和的笑意,说道,“太皇太后一向爱品茗,嘉妹妹去了舒康宫,便也少不得要为太皇太后一展茶道吧?”
傅霓嘉点头,道,“是啊,臣妾如今还不肯舍下这一手的茶道,何尝不是因为太皇太后爱品茗呢?”
庄雨惜便说:“嘉妹妹若是得空,也可以去菁华宫坐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嘉妹妹难道丝毫都不想着陛下么?想起妹妹刚入王府的时候,陛下不也时常陪着妹妹,妹妹布茶,陛下抚琴,那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是么?”
傅霓嘉被庄雨惜点中了心事,心底最柔软那一处被刺得生疼,遂也红了眼眶,道,“那时候,臣妾也以为那样静好的时光,会长长久久呢。可这许多年以来,在臣妾以后进入王府的女子,又或是入宫以后,新晋的女子,莺莺燕燕地拥着陛下,臣妾看在眼里,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庄雨惜感同身受地叹道,“谁说不是呢,本宫也都看惯了,便也就淡了。不过,嘉妹妹你与本宫不一样,嘉妹妹你到底还年轻,往后的时光也长着呢。难道嘉妹妹真的打算就这样清清冷冷地过下去了么?”
傅霓嘉抬眸,将庄雨惜望着,那眸光里闪烁着的是些许期待。若是有的选择,她自然不愿意这样清冷孤老在宫中。她就算不想着自己的后半生,她还要想着她身后的家族荣辱。
庄雨惜自然也感觉到她眼底的希冀被点燃了,遂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说道,“嘉妹妹可是忘了么,嘉妹妹还未入王府时,却也是皇都四大才女之首呢。以嘉妹妹的才品与姿容,难道还怕不能博回圣上的青睐么?所谓见面三分情,故此嘉妹妹缺只是个面圣的机会罢了。”
傅霓嘉心下百转千回,终是点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啊,可陛下不来碧鸯宫,若无旨意,臣妾也不能往紫乾宫去啊。”
庄雨惜便笑道,“嘉妹妹啊,你怎么倒忘了呢?你时常要去舒康宫的呀,太皇太后可是咱们陛下的亲祖母,陛下也总是要去看自己的亲祖母的呀。”
傅霓嘉这便领悟道,“是啊。但,臣妾每回去舒康宫时,也少有撞见陛下的,又或是擦肩而过了,兴许这便是臣妾的福气不够吧。”
庄雨惜又道,“嘉妹妹怎么会这样想呢,嘉妹妹自是有福气的。太皇太后这样看重嘉妹妹,若是请太皇太后做个主,留下嘉妹妹与陛下一道在舒康宫用膳,这便见着了不是么?”
傅霓嘉便起身,福了福,道,“多谢贵妃娘娘提点,臣妾知道了。”
庄雨惜赶忙也跟着起身,拉着傅霓嘉坐下,道,“哪有什么提点不提点的,不过是本宫不愿看着嘉妹妹这样好的人儿,独自冷落在这宫中罢了。再说,本宫自己体弱,年岁又大了,自是不成气候了,本宫不能好好侍奉陛下,便想着替陛下寻个可心的佳人,好好陪着陛下。”
傅霓嘉被庄雨惜这一席话说得也有几分感动,便说道,“贵妃娘娘的心意,臣妾感激不尽。只是,眼下陛下宠着的,只是皇后一人罢了。只怕,臣妾就算请了太皇太后为臣妾做主,也未必当真就能入了陛下的眼啊。”
庄雨惜反倒灿笑道,“是啊,要入陛下的眼,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可却不是办不到的事儿啊。”
傅霓嘉眼眸一亮,道,“贵妃娘娘可是有主意了?”
庄雨惜点点头,从袖中取来一支小巧的银瓶来,递给傅霓嘉道,“这银瓶里装着的乃是上乘的合欢散,若溶于酒中则无色无味,但饮下后却可以助兴。”
如傅霓嘉这样的大家闺秀,自幼便被严谨的礼教熏陶,一向端庄守礼,便十分鄙夷以药助兴之事,更羞于启齿,怎会轻易就接受庄雨惜这样的提议。
庄雨惜看出了傅霓嘉的心思,便道,“本宫知道嘉妹妹所想,这样的手段也确然是有些不齿,可它却是最有效的法子。嘉妹妹难道不想获得圣恩么,眼下除了这样的法子,嘉妹妹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傅霓嘉眉间轻蹙,亦有了几分犹疑,道,“可这合欢散到底是药啊,却不知道是否妥帖,可有不益龙体之处呢?”
庄雨惜笃定道,“妹妹放心吧,这东西只有益处,断断没有害处。若是有害处,本宫也不敢轻易给了嘉妹妹你的。本宫不怕与妹妹明说了吧,这个东西实乃出自御医之手,精心调配过,和宫外那些个低俗的媚药不大相同,自是妥帖得狠。”
庄雨惜说着,又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况且,本宫是用过的,因觉得好,这才给了妹妹的。”
庄雨惜一面说,一面又把小巧的银瓶塞到傅霓嘉的手中,更是紧紧地握着她手,仿佛是要逼着她下定决心了一般,又道,“嘉妹妹,如你这样身份贵重的,又品貌尤佳的,怎可轻易自弃呢?”
傅霓嘉只觉得手中的银瓶有些沉重,却到底还是被庄雨惜动摇了,毕竟庄雨惜说她自己用过的,也就是说她成功地获过圣宠了。
这样想来,傅霓嘉也就狠下心来,紧紧地握着银瓶来。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