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选后的第一夜,留宫的女子中,若是封了位分的,便跟着各宫主位住下。杜暄妍的馨芳斋一时热闹起来,封为宝林的端木澈瞳,以及封为昭训的杜檀盈都被安排在馨芳斋中。庄雨惜那边也不冷清,一直说自己与贵妃亲近的范晚絮,也被温初酒特地安排在菁华宫。
而那位叶嫤姝,和崔佩琪都被封为奉仪,温初酒自然是先将崔佩琪分到惠颖婕妤的晴馥宫,与她的姐姐,采女崔佩玖同住一个屋檐下。
至于叶嫤姝,温初酒想过将她放在自己的凤仪宫,然而凤仪宫侧殿已经住着一位金婕妤了。何况她不过是奉仪之位,是不够资格住在凤仪宫中的。
温初酒正犹豫不决时,傅霓嘉却来了。
傅霓嘉一身姜黄色的裙裳,明艳鲜妍。她俯身向温初酒行了礼,道,“臣妾来凤仪宫,其实是有事相求,还望皇后娘娘能成全。“
因顾着太皇太后的颜面,温初酒并不想怠慢了傅霓嘉,只抬手示意她起身,又说道,“什么事,先起来再说。”
傅霓嘉这才缓缓从地上起身,便道,“臣妾知道,今日殿选结束后,好多新的姊妹要被分派到各宫主位位下。臣妾很羡慕各宫娘娘位下都有了姊妹相伴,偏臣妾的碧鸯宫却没有新人入住,臣妾心中失落。故此,臣妾想同皇后娘娘求个恩典,或许有还未安排的姊妹可以安排到臣妾的位下。“
温初酒闻言,稍稍思忖了一番,才缓缓说道,“傅昭仪心中是否已经有人选?“
傅霓嘉这便笑道,“不敢隐瞒皇后娘娘,臣妾心中的确有可心的人选了,”傅霓嘉说着顿了顿,又扬起更浓烈的笑意,道,“那就是叶嫤姝叶奉仪,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已经为叶奉仪安排好了?”
竟是叶嫤姝,温初酒心上稍稍一晃,便又问道,“不知傅昭仪为何觉得叶奉仪好,又是看中叶奉仪什么了呢?”
傅霓嘉遂道,“叶奉仪的容貌便不必臣妾多说了,应该担得起沉云落雁这四个字。至于性情嘛,也是十分高雅。听说叶奉仪很会酿酒,臣妾想若是有机会可以亲口尝尝便好了。”
温初酒又道,“傅昭仪不是一向爱茶的么,竟也爱酒?”
傅霓嘉笑道,“小酌怡情么,臣妾偶尔也会喝一点点酒的。而且,太皇太后也十分喜欢品酒。臣妾想,若是叶奉仪能在碧鸯宫里住着,时不时也能够与臣妾一道去舒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臣妾擅茶,她擅酒,岂不是能哄的太皇太后高兴么?”
傅霓嘉说着,又抬眸望了望温初酒,打量着温初酒的神色如常,才继续说道,“其实,臣妾的心意很简单的,陛下忙于前朝国事,哪怕心中如何孝顺太皇太后,也难免有不能顾全的时候,臣妾就想着要将陛下的那份孝心一并敬献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喜欢什么,臣妾便会去做些什么。”
“倘若皇后娘娘应允了臣妾,臣妾也会将皇后的一片慈孝之心告诉太皇太后的。”
傅霓嘉言罢,便又回身冲着身后的香钿道,“还不把准备好的东西呈上去给皇后娘娘?”
香钿自是向前一步,将手上捧着的紫砂柿子陶罐递给婉心。
傅霓嘉便又道,“臣妾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给皇后娘娘,毕竟凤仪宫中并不缺华贵之物。但臣妾亲手制茶的这份心意,还望皇后娘娘能喜欢。”
婉心将紫砂柿子陶罐奉到温初酒跟前,温初酒垂眸看了看,便笑道,“傅昭仪有心了,本宫能得你亲手所制之茶,已是十分可贵。”
傅霓嘉便又笑意宴宴地说道,“那叶奉仪一事……”
温初酒自然是清楚傅霓嘉的用意,凭着叶嫤姝那样出色的容貌,六宫之中有谁会猜不到她的前景。虽然慕容凌夜并不沉溺于女·色,但叶嫤姝实在太过出众了,若是她主动邀宠,那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坐怀不乱呢?
温初酒轻轻一叹,却想自己或许该相信慕容凌夜一回,便道,“既然傅昭仪喜欢叶奉仪,就将叶奉仪分派到碧鸯宫去吧。”
温初酒那样说完,便道了乏,傅霓嘉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也不会久留于凤仪宫中,遂告退而出。
香钿扶着傅霓嘉的手,问道,“那位叶奉仪虽然才貌出众,但她毕竟是在人前说过,自己与皇后亲近,交好的话。这样的人,昭仪娘娘也敢放在咱们宫中么?而且,皇后竟答应了昭仪娘娘的请求,说不定这是皇后故意将自的人放在咱们宫中呢?”
傅霓嘉摇摇头,道,“皇后未必有这样的心思,皇后只是忌惮着叶嫤姝的容貌罢了。再说了,叶嫤姝是在那样的情景里说出那样的话,未必就是出自真心。故此,本位并不觉得叶嫤姝会是皇后的人。”
香钿又道,“那昭仪娘娘觉得叶嫤姝会成为咱们的人么?”
傅霓嘉轻轻叹了一句,又道,“本位也不是没有犹疑过,但毕竟贵妃娘娘都说了,叶嫤姝是这一批秀女之中姿容最出色的一个,不仅如此,陛下甚至亲口问了皇后的意见,是否留下这个叶嫤姝,说明陛下待这个叶嫤姝的态度也是十分不一样的呢。”
香钿又道,“贵妃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怎么自己不去同皇后娘娘求这个人情,倒让昭仪娘娘去呢?”
傅霓嘉闻言,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凝视着香钿,道,“你以为本位就没有想过这桩事儿么?从合欢散开始,到眼下讨要叶嫤姝一事,明面上看着,似乎贵妃都是为了本位好,但她是否有其他私心,谁又能说的明白。”
“唉,其实后宫之中,没有谁与谁永远的交好,只不过说眼下,本位与贵妃的利益都拴在一起。她肯来告诉本位一声,又替本位筹谋着,本位为何不能将计就计,总归赢得了圣宠,那便是本位最先得利。就算东窗事发,罪魁祸首也不是本位。”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