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温初酒有孕,不宜操持丧事,便将完颜柔萍的后事全权交给了协理六宫的傅霓嘉。温初酒却也没有闲着,她记得那晚慕容凌夜与她说过的话,明面上六宫众人似乎都将完颜柔萍之死翻了过去,但实际上,除了慕容凌夜在暗中调查以外,其他各宫其实也并不安泰。
尤其是紫鸢阁,一向与完颜柔萍交好的南宫浅璃,自然很是悲痛不已,然则更令她头疼的,却是那则传遍六宫的流言,都说完颜柔萍是来了紫鸢阁之后,才得的急病,怕是紫鸢阁里不干净。
南宫浅璃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披散着凌乱的长发,憔悴而苍白的容色,疲惫无光的双眸,沮丧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寻桑走到南宫浅璃的身后,手中还执着一把檀木梳,仔细地梳理着南宫浅璃的长发,又道,“婕妤娘娘,是时候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南宫浅璃还未从愁闷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缓缓说道,“时间过得真是很快,柔萍都去了半个多月了。从前,总是她来唤我一道去凤仪宫请安的。”
寻桑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却还是劝慰道,“人各有命,终有离时。何况,婕妤娘娘总为完颜美人伤怀,这份情谊,完颜美人若泉下有知,也会盼着婕妤娘娘一切安好的。“
南宫浅璃摇头,轻叹一声,转了话锋说道,“既然要过去凤仪宫,你就替我将发髻梳得好看些,还有胭脂水粉都挑艳色的给我敷上。我这几日虽气色不好,却也不敢在皇后跟前失仪。咱们紫鸢阁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就没必要再留话柄了。“
寻桑轻轻应了是,手中却已经替南宫浅璃将发髻绾好了,又从妆匣里取来一支赤金镶珐琅丁香花的簪子,插入发髻之中。寻桑替南宫浅璃梳好了头发,又替她敷了胭脂,染了口脂,总算又让她的光彩重新焕发了起来。
南宫浅璃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才满意地说道,“走吧,去凤仪宫吧。”
寻桑便扶着南宫浅璃往外走去,紫鸢阁外的步辇早就备好了。南宫浅璃上了那步辇去,一路摇摇晃晃地被抬往凤仪宫去。
行至半路时,南宫浅璃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与她同住在紫鸢阁的才人,常夏琇莹。南宫浅璃便问了寻桑道,“怎么,不见常夏才人?”
寻桑便道,“常夏才人或许是早就过去了吧,往常也不见她等婕妤您一道去啊。”
南宫浅璃便抱怨道,“这个常夏琇莹,也真是的。她明明就是我位下的才人,却从不见她循规蹈矩地跟在我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一宫主位呢。”
寻桑又说:“婕妤娘娘不必为此生气,总归是她不懂规矩。待今儿,给皇后请了安后回去,婕妤娘娘狠狠地罚她一次,她便也就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南宫浅璃冷哼,道,“也不是没有罚过,她哪次放在心上了,还不是自己想如何便如何,倒从未将我放在眼里。”说到此处,又忍不住叹息,道,“是啊,我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婕妤,比不得惠颖婕妤那样得势。她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么,背着我悄悄去晴馥宫送礼,就想着惠颖婕妤能看上她,再想法子将她挪到晴馥宫去?可她自己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惠颖婕妤能看得上她去么?”
说话间,步辇已经抬到凤仪宫前了。
南宫浅璃入了凤仪宫主殿时,已然有其他宫的妃嫔陆陆续续到了殿内。但,放眼望去,南宫浅璃的位分,暂时是这殿内一众人之中最高的。时不时,也有低位的妃嫔过来同她请安,她也都客客气气地一一还礼。
南宫浅璃又四下环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常夏琇莹的影子,便低声对寻桑说道,“这个常夏琇莹,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眼看着皇后就要来了。她若是错过了给皇后请安的时辰,皇后怪罪下来,我也得跟着领罚!我真是倒霉透了,位下竟留着她这样一个才人。“
寻桑闻言,便道,“不如奴才去找找?“
南宫浅璃蹙着眉,无奈地说道,“也好,你且去找找吧。“
寻桑应声便去了。
不多时,杜暄妍便领着端木澈瞳和杜檀盈过来,众人又都簇拥过去,同贤妃行礼。杜暄妍虽也免去了众人之礼,却仍旧是一副清傲疏离的模样。倒是她身后的杜檀盈,一直展露着明艳和暖的笑意,与其他宫妃说说笑笑,看似明朗亲和。
杜檀盈眼波流转,恰巧瞥见独自立在角落的南宫浅璃,便踱步过去,冲着南宫浅璃福身,又道,“小妾给南宫婕妤请安了。”
南宫浅璃便赶忙伸手扶起杜檀盈,道,“杜昭训不必多礼。“
杜檀盈便又笑道,“还未入宫前,就听说南宫婕妤很懂得侍弄花草,尤其会养兰花。小妾近日得了一株蝴蝶兰,却不知如何侍弄,才能将它养好。南宫婕妤若是得空,可否赐教一二?”
南宫浅璃便道,“赐教不敢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与杜昭训交流心得,倒还说得过去。”
杜檀盈这便笑颜和气,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看见段千璇也领着位下的人走了进来,最扎眼的自然是一身粉紫裙裳的常夏琇莹。杜檀盈心下正纳罕,这常夏琇莹缘何会在惠颖婕妤的身后,随着惠颖婕妤而来呢。
南宫浅璃却对着杜檀盈道,“杜昭训,失陪了。”
南宫浅璃气强忍着心口那一股闷气,举步走向段千璇去。
段千璇见南宫浅璃过来,相互行了个同辈之礼,便听南宫浅璃说道,“惠颖婕妤的晴馥宫好生热闹啊,连咱们常夏才人都忍不住要过去凑趣了。”
南宫浅璃说着,眼光瞟向常夏琇莹,狠狠地剜了一眼。
常夏琇莹自然也感受得到南宫浅璃风愤懑,却依旧我行我素,笑道,“紫鸢阁眼下是个什么名声,难道南宫婕妤心里还不明白么?”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