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别喊我,我快要恶心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甩开他的手,赵智将他整个人揪起,扬起手想狠狠地再甩他一拳,却在对上他迷蒙的双眼时顿住了手,此时的他双眸涣散,酒气熏天,整个人萎靡不振,根本不是往日意气风发的天才设计师。
软趴趴地被揪着,韩星童咧嘴笑得肆无忌惮,混沌的脑袋明明如浆糊糊成一片,却又清晰地辨认出眼前揍自己的男人是视如兄长的赵智。
那日清晨的救护车呼啸而去,也带走了他心里最后的一根稻草,他是彻底断了与韩家的根了。
他恨那个家的所有人,连带也恨自己。
“韩星童,你给我醒醒,你要像个男人一样面对现实,如果你真的做了错事,你去跟你哥道歉,就算挨揍,你也必须跪着挨揍。”
咬紧后牙槽,赵智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教训韩星童,他以为韩星童买醉是因为他和魏小聪的那些破事。
他不相信别人嘴里的事实,他翻遍了鹿城也要将他翻出来,也只是想听他亲口道出事实,纯净又重情义如他,不会干那些混账事,更不会干出如此肮脏的事对待韩晋。
“我哥?呵呵!”
讥诮地哂笑了几声,韩星童又脏又粘呼呼的手搭在赵智的肩膀上,舌头打结地低语,
“我没有哥,我爸妈只生下我。”
“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和那里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不忍心丢弃的东西,在那个清晨被彻底打碎了,也让他彻底地看清了豺狼的真面目。
赵智瞪大了眼,拍了怕他的脸颊,让他清醒点,明明他是做错事的人,此刻却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现在是你对不起韩晋,韩晋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醒过来了,你欠他一个解释!”
赵智其实还想责难他,明明知道韩晋重疾在身,怎么会干出这样的混账事,怎么能让韩晋遭受如此的刺激和挫败。
“你明知道他很爱魏小聪,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咋一听俩人搞在一块,他说什么都不相信,他们明明是很相爱的俩个人啊。
“魏小聪在那个家不会幸福,跟我一起,会更幸福。”
唇角弯弯,韩星童眷恋地想到那晚她给予的温暖。
这世界,魏小聪是唯一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周秀芬对她只会愈来愈恶劣,只会越来越刻薄,根本不可能让她在韩家舒心地过日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难道你们真的做了对不起韩晋的事?”
揪着他衣领的手愈加地用力,手背青筋绽露,赵智恶心得恨不得扇去他脸上的笑。
“他醒来了?他醒来就好,我也不欠他,往后,我和韩家没有任何关系。”
双手用力地掰开赵智的手,韩星童宛如自言自语般地自顾说着,根本不辩解他与魏小聪的那一夜。
“臭小子,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喝疯了?”
赵智有一瞬间的痴呆,脑回路居然跟不上韩星童,隐隐觉得此刻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他和韩晋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会去道歉,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是都看到了么?那就眼见为实好了。”
摇头晃脑地掰开了失神的赵智,韩星童念念叨叨地转身离开,他得换一个地方喝酒,若是这一次喝不死,那大概往后都不需要酒精了。
韩星童将喝酒麻醉自己看成是一趟急速而失去方向的列车,若是前方没有悬崖与大海,不会将他自己弄死,那大概在尝过极致后,便会重新寻找到方向。
“眼见为实??”
满腔的怒意凝滞,赵智用力地握住拳,这就是他追寻的真相?
冬日的微风吹拂着窗台上悬挂的铃铛,发出“叮当叮当”的细碎声响,暖阳高挂,地面洒落成片成片的光。
病房内,却安静彷如无人之境。
“你说,我缺失了两年的记忆?”
“我空白的两年时光里有一个妻子,而她和星童搞在一块,想要离婚?”
手里翻动着薄薄几页的离婚协议书,韩晋薄唇抿着,幽黑的双眸就那样盯着站在床尾的周秀芬。
咽了咽口水,周秀芬神色尴尬地看了眼垂眸站在一边的董楠,轻柔地解释,
“当初也是这个魏小聪投怀送抱,你意乱情迷才会激情与她领证。”
“后来这个女人见你病情加剧,就……就勾引星童,被她唆摆下星童连家也不回了,也不认我们了。”
抬手拭了拭眼角,声线欲泣,周秀芬眼眸里泛起了心疼的光芒。
“儿子,这样的女人咱们不要。”
“我们再找一个像董楠优秀的大家闺秀好不好?这些贪图享受贪图你地位和金钱的女人不要也罢了。”
突然被点名的董楠抬起头,愕然地对上周秀芬弯弯的唇角,哑了哑嘴,最终没有开口。
她不过是午间查房来查询韩晋的病况,却被周秀芬留住,让她证明韩晋缺失记忆俩年。
韩晋看了眼董楠,佯装没有听懂周秀芬话里话,微微地往后靠在床头,
“我手机呢?”
睡睡醒醒的这几天,他脑袋昏昏沉沉,今日精神才算恢复了大半,却被塞来一纸离婚协议书。
他坐镇公司开会研究主题乐园项目历历在目,却被告知那已是两年前。
对啊,一个项目从有意向到筹备,到最终动手去实施,直至施工短则几个月,长则三几年。
而主题乐园项目庞大,两年时
间从立项到施工,也确实有可能。
周秀芬指了指床头柜,董楠站得离床头柜近,也便拉开床头柜,一支黑色的手机安静地躺在那里。
“我的手机?”
陌生的型号、陌生的屏幕还有陌生的操作界面,韩晋咽下了一口气,在董楠的帮助下找到了韩星童的电话。
“嘟嘟嘟……”
单调而机械的女声传来“对方已关机”。
“我和她没有婚纱照?”
韩星童的电话无法打通,韩晋点开了相册,相册却几乎空白,仅存的几张照片居然也是好几年前的照片。
他这两年的时光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痕迹?
蹙着眉,韩晋翻阅着手机,试图寻找关于魏小聪的蛛丝马迹。
“你瞒着我们偷偷去领的证,没来得及拍婚纱照和摆酒,知道你们结婚的人也并不多。”
周秀芬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润了润干涸的喉咙,刻意地轻描淡写,她不可能告诉韩晋他曾高调认爱,也曾高调地在网络上官宣两人领证。
关于魏小聪生活在他身边的痕迹,她通通都抹掉了。
生活在科技发达的影像时代,要抹去一个人的痕迹比以往还容易一些,毕竟所有的踪迹都有影响可循。
“董楠,你见过她吗?”
韩晋忽地开口,董楠讶异地瞪着眼。
“说真的,如果你不说你是董楠,也许我都认不出你是董楠。”
“从前的董楠爽直率真。”
不知道为什么,韩晋总觉得此时的自己对周秀芬竟然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和信任,她所有的话都将矛头指向了那个叫魏小聪的女人,都一再地强调她出轨,一再地指责韩星童。
两年,真的能让一个人如此剧变?
与他感情亲密的韩星童当真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他们的兄弟情?
韩晋脑海浮现千百种可能,也有千百种的设想,思绪如浮萍,他刚动过手术的大脑无法抓住,无法聚焦,唯有期待他人能给自己一点点事实的依据。
余光望向周秀芬,董楠尴尬地弯了弯唇,
“因为要帮你动手术我才刚从英国回来,对于你的妻子,也不过有一面之缘。”
“至于你和他的感情,抱歉,我真的不清楚。”
明明她是外人,明明她该直述当日在他家烧烤所见他们夫妻的恩爱,此刻的她却自私如一个小偷,她居然暗自生了觊觎的心。
“我要见她。”
抚平离婚协议书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韩晋抬眸看了眼点滴,提醒依然直愣愣地凝视着自己的董楠。
“点滴该换了。”
周秀芬思虑片刻答应了明天会带魏小聪到病房,前脚周秀芬刚离开,后脚赵智便来了医院。
“你感觉怎么样?”
回家冲了个澡让自己思绪
清醒些,赵智才来的医院,满腔的思绪不知道该与谁说。
韩晋用没有打点滴的手翻着手机,抬眸看了眼赵智,将手机递给他,
“我这俩年没拍一张照片?”
“拿去恢复数据,看能不能恢复点什么。”
太过干净的手机让他思绪更烦乱,愈加觉得眼前的周秀芬陌生,似乎是多了丝凌厉和阴寒的气息,她的气质变了。
接过手机看了看,赵智说了声“好”便闭唇不语。
“除了记忆缺失,我双脚也没了知觉。”
大手一扯,直接将被子扯落在地上,韩晋双眸漆黑地盯着自己的双腿,明明他在用力地动着双腿,但膝盖开始的部位,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
“开颅手术风险大,后遗症也是未知数。”
“你记忆缺失,双腿没了知觉,都是后遗症。”
他已经找过史密斯教授,诊断是清理颅内血块时被迫损坏了一下神经组织,影响了双腿的活动。
“等你养好点身体,再进行复建,只要配合医生,一定能重新站起来,能重新走路。”
不知道为什么,赵智感觉自己喉咙发痒,明明他情绪昂扬地鼓励韩晋,内心却悲呛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