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管家打听了二哥和齐婉的去向,管家却不知道。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九月初,太原已经冷了,我披了件红披风,挽了头发,准备去任华卿的酒楼看看。
其实这个事自从中秋宴后我就一直在想了,这感觉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也许就是去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我拿着一枝水晶琉璃花思索,手指尖一阵凉意。
长梁很少下雪,就是下了,也不过薄薄的一层白,没过多久,也就化了,更别提长冰。
当年华卿骗我说这是冰雕刻的花,而且永不会融化,我摸起来它凉凉的,也就信了,开心了好久。后来长大了,再拿起这枝花,摸起来还是凉凉的,但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不会融化的冰。
我不知道他见了我会不会认出我,如果我跑过去偷偷的告诉他我是兰儿,我还活着,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我把冰花放回盒子里,关到箱子里锁了,就起身去华卿的茶楼。
太原去年初来了个姓任的公子,他在太原开了间酒楼叫“落日芳华”。楼里贮藏了民间大量瓷器诗画等瑰宝,自然里面也不是你有几个钱就可以随便进的。寻常人家的百姓在里面就是只喝上一盏清茶,都要花销了大半年的血汗钱……
说起来它的主人不过就是摆个地方呆,若是真指望着它挣钱,估计会赔的可惨……
我拿了这一年半都没怎么花销的月零,就打算着去落日芳华尝尝他的茶,去坐一坐。
出去这一趟,路上我还遇到了个说书的先生,他讲的颇有趣,我就多听了会儿。
到了酒楼之后,他酒楼的格局大小的确给我吓了一跳。虽然一早就知道华卿是那种外在收敛内在其实很奢华的人,但是还是不由惊叹,果然,什么事情让他做起来都会弄成极好的。
酒楼分成三层,而且规模很庞大。除了单楼之外还围上了围墙,活生生一处府邸的大小。里面的布局不是很清楚,但是单看样子,就该是楼外还有楼的模样……
楼门口的伙计很会搭话。“小姐贵态,但问来楼所谓何事?”
“都能行何事?”我笑回。
他一一作答。“楼里有问必答,楼中有画有茶,搂外美景吃猹。”
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你是来吃茶听曲看画的,还是找客栈住处吃饭的,又或者是找他们主子问事情的。楼里楼中楼外则表示的意思大概是价格等次,倒是有趣。
“楼里怎么说。”我问。
伙计也不恼。“主人现在有客人,不方便,姑娘还是择改日吧。”
“如若他总是不方便呢?”
他笑了。“怎么会。”
我拿了块银两放他手里。“本没什么大事,吃个茶总行?”
“姑娘客气了。”他笑着把钱收了,给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果然,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有钱最容易行事。
街上一阵秋风扫过,我将披风紧了紧,赶紧进去了。
楼中比我想象中要热闹些,里面竟有好些个富家公子。当真败家……
我没多瞧,径直上了二楼,二楼处却有小哥看守。
他拦了我一下,说。“上可知天理。”
我愣了愣,这可是对对子?或者是什么对暗号?
我刚想说句抱歉走错了就下去,却无意中觉得这句话熟悉,思索了好一阵才想起来。
任华卿有个姐姐叫任芳卿,芳卿姐有个玉腰坠,她十分喜欢,长年带着。当年我觉得坠子模样稀奇,就好奇要过来看了看,上面刻的一排小字正是“上可知天理,下可明地意”。本身这句话就没什么寓意,不过一句普普通通的玄话,芳卿这个人就一直很相信鬼神之道,这和她儿时的重病有些关系……
“下可明地意。”我回他。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贵人请。”
我站在二楼四处望了望,二楼这里可以看到一楼的大部分光景。刚才我没有注意,原来一楼这么大,从门口到一楼的楼梯其实才不远的距离,但是视线放到两边才是重戏……
一面隔为茶点,一面扩成酒菜,稀奇的是竟然可以做到互不打扰,一面吃酒菜的客人也没有喧哗打闹的场面。
茶点那边有姑娘弹琴,弹的曲子是《花落水》,清雅之余还有份莫名的忧愁感。这楼还有处怪处,就是自下及上有几根石柱,柱子没有刷漆,也没有明显的柱梁作用,而是刻着一些奇妙的古文石刻,柱子上还挂了许多副名家的字。
我大致扫了一眼,没发现近代的词字,很多都是前朝名人所做。
这楼中所有的用度果然都是最好的,连字幅都这么挑剔……
我回头又去问那小哥。“小哥,问一下,你们家公子他在哪?”
小哥愣了愣。“贵人多忘事,是西十三号房。”
我对他笑了笑。“谢谢。”
话罢就去找他说的西十三号房。
酒楼二楼的房间只能说是不算太多,一面大概有九到十五间房不等,加上中厅的几间,对于楼下那种大场面来说,的确不算多的。不过既然不多,就可见每间里面就够宽阔,够宽阔就说明里面的陈设够精致用心……
我站在十三房门前愣了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又想到既然来都来了,酒楼也进了,现在打退堂鼓有些说不过去……我深吸一口气,去推门。
抬头第一眼见的,却是一支银簪。
它向我射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簪子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直刺向面门……
“啪。”一只筷子将簪子打偏,二者一前一后钉进门框里。
然而我还在错愕中没有反应过来,期间之速不过一瞬间的功夫。
“管好你的女人。”尹青不冷不淡的开口,话虽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份凌厉。
刘雀儿也是一惊,赔罪。“雀儿不知是王爷的人,请王爷赎罪。”
任华卿则拧眉打量着我,没有多言。
大哥回头看是我,也是一愣。“殊儿?你怎么来了……”话罢许是突然反应过来我因何来。“你……”
“我唤来的。”尹青淡淡道,话罢示意了下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哦?你留着位子不让青林坐是因着这个?”华卿身边另一位白衣公子调侃道。“原来这世上还有姑娘能让王爷如此上心,啧啧……”
尹青抬头瞧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