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大哥,一脸的幽怨,我倒想看看,这个谎他要怎么圆。
可是一回头,哪里还能看的见他的影子……门外一片衣脚划过,我眼睁睁的看到了好好的降王府正厅的门悄无声息的关上,还被落了锁。
这是……什么个意思?
如若他不是齐青林,我知道他不会害我,我真的就觉得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算计了。
哪里有大哥会把自己的妹妹给亲手锁住与一个醉酒的男人共处一室?
我果然是野生的!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尹青的声音飘过来,还带着淡淡的酸涩和醉意。
他的脸颊泛着很红的红晕,我瞟了一眼边上搁置的四五坛空酒坛子,抽了一口冷气。
若不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我还以为是什么盛大的酒宴遗骸……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找了个席位坐了,坐的有些随便,胳膊杵着案台手托着腮。“你怎么喝这么多?还瞎说些鬼话。”
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在这里和这个酒罐子耗着了,话说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想做什么。
“你真的很好看……”他醉醺醺的同我说。
我没瞅他也没回答,他这不是废话嘛。
然后我就不知道他在叨唠些什么了,声音实在小……他叨唠了一阵儿竟然哭了。
这下我慌了,我没照顾过喝醉的人……
我走过去试图安慰他,却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啊,你哭什么。”
“我小的时候,刚一出生,天师就跟父皇说,我是天煞之星,会给晋国带来灾难。”
我在他席边跪坐,蹙着眉头听他讲,想伸手拍拍他的背又觉得不妥,便又放下。
他又仰头喝了杯酒,有的酒水没有下肚顺着嘴角下巴流到了衣服上。
“天师都是骗人的家伙,我相信国有国运,但是人命绝对靠人为。”我安慰他说。
他就看着我,满眼的醉意,给他本来淡漠的眸子平添了不少柔情意味。
“所以我在宫里被人欺负,父皇也没过问过……我母妃生我的时候就死了,那个时候,好像全天下都在骂我是灾祸,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我迟疑的手终于落在他的背上,像照顾孩子般安慰他。“愚人自娱,一个人活着不是靠别人的看法,而是柴米油盐。”
“我每日都拿着一把刀子,谁敢欺负我,我都不会手下留情,杀了不解恨,尸体都要毁了才能罢手,第一次干这种事时,我才三岁……是不是很残忍啊。”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对我避之不及了,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小姑娘。”
“那天我太饿,我杀了她的金丝雀吃,她很生气,与我辩论不休,她才两三岁话都说不全,但是她不会躲我,那双眼睛里,没有排斥,没有厌恶,十分干净,还透着淡淡的怒气,可爱极了……”
说到这,他还傻乎乎的笑了,那样子实在够迷人的,我看着他的脸愣住了,抿了抿唇有些脸红。
“小时候被人扔进狼窟自生自灭,按到水里沁水直到快没气了提起来喘了气再按下去如此周折,偷点心被发现了差点活活给打死……我活的不像个皇子,倒像个还债的罪人。”
他哽咽着。“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也不想母妃死啊,那时候我才是个丁大的孩子,他怎么就下的去手。”
“现在不是一切都好了吗,你别太难过。”我蹙着眉头同他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哪个人可以有过这样的经历,竟还是个皇子……这些荒诞的事情,应该出现在故事书中,编来给人看着玩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就活生生的摆在了面前,诉说着他曾经的经历,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我不知道他经过了怎样的努力,又是怎样坚毅的性子才能走到今天,也想象不出来,只觉得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一头靠在了我肩膀上,合了眼睛,鼻息间全是酒气,却格外温柔。“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名字很好听……”
我全身僵硬,整个人都愣住了,有些木讷的说。“很好听吗?”
我知道自己喜欢他,但是这种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更明显了,不用想我都能感觉到,此刻我脸上准是通红。
他还在小声叨唠,一句“秦殊……”却真的把我吓到,当真愣的一点话说不出来了。
他说。“你的名字很好听,生的也好看……就像……”
他说就像什么我没有听到,因为他的声音已经小到听不清了,我只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却十分慌乱。
其实凭尹青的本事,知道我是宜兰并不意外。当那天遇到刺客,他反复的和我说父皇和我的事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其实可能知道了,所以我才那样的懊恼。
如果按常理推理,如果他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的话,他的那意思,竟然像是在同我解释什么,又或者在害怕着些什么……
就这样,我在降王府里坐了一下午,他就活生生靠在我身上睡了一下午,甚至后来,他直接滑到了我腿上睡……
我有时候低头看看他,有时候就望着那门满眼的空洞。我就想,如果他醒了,我是装不知道好,还是跟他摊盘了好。既然他早就知道了我是谁,那么我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要是想杀我,早就杀了。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就不怕我真起了复仇的心吗?就尹青这个睡法,我要是想杀了他,简直不能再容易……
我吐了口浊气,一声太息。喝了那么多酒,一定会很头疼吧。
我伸手想给他按按头,又怕会给他吵醒,手僵在半空有些无措,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手刚搭在他头上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他脸上闪过一丝笑,不过转瞬即逝,轻的和错觉一样……
“尹降尘!你给我出来,躲在里面装什么孙子,自家府上还锁门,信不信我把你这院子都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