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尹青没待上太长时间,自他醒来,我心里的那个结就开始拧着我的心情,说不高兴不是高兴也不是,只是有些别扭。
我回府的时候,他没有送,只安排了下人去叫建昌,他应该是一早就应了建昌要带她去处新住处,我能感觉到,他今日的心情不太好,唯一跟我开过一句话的玩笑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我就开始琢磨,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是朝堂上的吗?
上了马车,等了会儿建昌和落欢,开始思索要给她们安排一个怎样的身份,总不能像金屋藏娇似的把她俩给藏着,以前我被齐将军藏着的时候就很憋屈,我的性子尚且如此,更别说建昌。
建昌和落欢窜上车来,她险些给落欢摔到,完全没有一个为人妻母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毛头小姑娘……我赶紧把落欢接过放在腿上,又拽了她一把,皱眉道。“都当人母了,怎么还是这样没点稳重气。”
我儿时在祁昌城里弹琴的那几日,对这个小魔头就颇有一些见识了。她这人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不放心的气质,你完全想不到她下一刻会做些什么荒唐事,说到底就是像个孩子,我曾经以为她长大了会好一些,没想到今时今日再见她真的是没什么改变……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些戒备,在我对面坐下了,伸手接过落欢。“谢过齐姑娘。”
我伸手指了指她怀里的小姑娘。“落欢是她大名吗?”
尹落欢?
她将小姑娘搂的紧了些。“不是的,落欢是我起的,我生她的时候她爹不在身边,他总是这样,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一次比一比时间长,我总是怕,他会不会哪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沉默了,在桌上拿起了暖炉暖手。“那他每次回去之后,你就没有问过他去了哪里吗?”
“男儿总有男儿的事情,他不是为我而活的,等他想与我分享了,总会说。”
她看了怀里的女儿一眼,眼睛里沁了笑。“他爹给孩子取名叫尹妹,不过我叫落欢叫惯了。”
“你别太担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是说:如果你的丈夫总是要出门,甚至几个月半年都不会回来一次,那么他不是移情别恋背叛你了,只是因为他是天族太子。”
她明显跟不上我的脑回路,懊恼的挠了挠头,疑惑的说。“天族太子?我只知道刚认识的时候他骗我说他是个市井卖鱼的,结果他就是个吃干饭的,鱼不会卖,饭也不会做……”
我思索了一阵,觉得他可能没看过这类杂谈小说,毕竟她不爱看书本,不过想想也是好事,不看,就总不会看到一些假书,盗版书。“我的意思只是说,既然你选择他,就应该相信他。”
“我当然相信他,他可是我丈夫。”
“你要是相信他,这小家伙怎么会叫落欢。”我指了指那小姑娘,笑说。
她倔强的看了我一会,又低头瞧了瞧落欢,没有说话。
我转移换题说。“这小萝卜头生的真是可爱。”
小丫头一双棕色的眸子水汪汪的,她望着我,咬字咬的不是很准确。“姨姨你也,可爱。”
我就笑了。“那你说,是你娘亲好看,还是姨姨好看?”
“娘亲好看。”
我笑着在下巴处摸到了面具皮,小心翼翼的给摘了下来。“现在呢?”
落欢还是个孩子,自然是觉得好玩多一些,竟然拍起小手咯咯笑了起来。“姨姨好看,姨姨好厉害。”
建昌惊讶的嘴巴都没合上,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才认出我来。“噪音殊!”她惊喜的差点跳起来,直接把落欢扔在了一边抱过我,她激动的样子差点哭了。“你奶奶的,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害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我笑着也抱了她。“驱鬼蓝不死,我怎么会出事。”
我和建昌的缘分寥寥无几,只有儿时被父皇罚去祁昌城的那几日有些相处,后来多半都是书信往来,信上的内容也大多都是骂骂咧咧互相鄙视的……主要的原因是她比较烦我,因为她父皇总让她跟我学习,我在她儿时的记忆里是个阴影般的存在,通俗话讲,我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她父皇让她读些四书五经老子庄子论语诗经,她对这些完全不感冒,用他的话说就是没看上一句话就能睡着了,所以她从小时候第一次见我开始,就有些眼红。
很奇怪,我父皇让我学她,她父皇却让她学我……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做自己有什么不好,何必总是比这比那。
这对儿名字就是在信里给起的,她嫌弃我弹琴难听,就给我写了整整一篇信纸的“噪音殊”,我当时看见了心情很复杂,说实话这姑娘的字很难看,我不知道她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写这样一篇“噪音殊”,总不会是练字?
后来我自然是公公整整的给她写了一篇“驱鬼蓝”。她喜欢跳舞,也常学些刁钻的姿势,他有个教功夫的师傅,那些子舞蹈,就是学功夫的时候自己编来的。
用杀人的东西来跳舞,刚开始的成果可想而知,我觉得这和我在刀子上弹琴是一个道理,然后她那时候就跳的非常难看,不忍直视,我就夸张的说像跳大神的神婆在驱鬼……
他听了这话,气的想要咬我,后来死活让她父皇给我丢回宋国,别再让她看见。
她的说辞当然不会是因为他跳舞难看,而是我弹琴难听……
蓝祁觉得不太尊重我,也不是很给我父皇面子,便把建昌的话给藏下了,说成了我弹琴赛蓉娘……
后来真的成了赛蓉娘了,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