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小右见周泉雨的手指动了一下,便问道。
“又是你救了我...”周泉雨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说到。
他举起右手,但他并没有看到小右眼睛和嘴。
“泉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小右思索了好久,终于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周泉雨见到远处来了一辆出租车,随手拦下,向司机说清地址后,就开始倾听小右说的那件很重要的事。
“我在醒来前的这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泉羽听小右的语气十分着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变化吗?”小右反问道。
“变化?”在周泉羽举起右手,正想对着小右反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小右的眼睛,没有小右的嘴巴,就连他听到小右声音时,也见不到右手上的那张嘴。
周泉羽猛的意识到了什么,左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右手,为了不让前面的司机听到,他放低声音对着自己的右手小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小右花了好久的时间,一遍又一遍的叙述着之前发生的事,可周泉羽始终都不敢相信。
他一直把自己当人看,无论有没有小右,他都认为自己是个人类,当他跳上二十米高的墙时,他的信心没有动摇,他徒手杀掉一只怪物时,他的信心没有动摇。
这是他的底线。
大概一个小时后,他到家了。
“泉羽?是泉羽回来了吗?”他的父亲在客厅里喊道。
一下冲进自己卧室里的周泉羽应了一句,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会任何事,包括自己的父母。
“你的老师打来电话,说你有一周没去上学了,快高考了,把心思发在学习上吧。”他的父亲在客厅里继续喊道。
“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周泉羽爬在被子里,低声答道。
他现在脑子里就想一团乱麻缠到了一起,夹杂着无数的情绪,普通人这时候可以大哭一场,当作发泄。
但周泉羽不能,无论他有多撕心裂肺地想要哭出来,都没用。
他的泪就好像干涸了一般,自从某天以后,从来没哭过。
~
第二天,太阳照进了他的屋里。
周泉羽昨晚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已经天亮了吗?”他爬起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他这几天几乎每天不是战斗就是逃亡,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和之前相比,他确实消瘦了许多。
他来到学校,上午的几节课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在梦里梦外来回穿梭。
他这几天真的是太累了,除了身体上的摧残,还有心理的磨练,一个人动不动就有生命威胁,或生或死,没几天心灵就被击垮了,而周泉羽已经被磨练成了一个将生死之事不放在心上的人了。
他现在别说学习了,连睁眼都费力,所以‘学校’这种既没有寄生生物,又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个很好的休息场所。
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上什么学。
~
下课铃响了,但周泉羽依旧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不为所动。
“喂!周泉羽,你怎么一来就睡得和猪一样。”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的朋友。
“呵,你一口气跑上四个小时不歇息试试。”周泉羽有气无力地说道。
“诶,对了,你知道这个吗?”说完,那人就从周泉羽的头上拔下了几根头发,“最近都流行这个,前几天你不在,我都不知道去拔谁的头发。”
那人的脸上洋溢着十分快乐的笑容。
他随手把从周泉羽头上拔下来的几根头发扔到了地上,其实他并不知道‘拔头发’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认为这是一种很流行的打招呼的方式罢了。
那几根被扔到了地上的头发,开始渐渐枯萎。
这时,周泉羽的头突然开始疼痛,没有任何征兆。
愈发的疼痛就像千万只毒蚁,正在疯狂的啃噬着他大脑里的每一个细胞。头骨被折断一般,发出阵阵脆响。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涔涔而下,他的意识也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从椅子上衰落下来,双膝重重的跪倒在地。
他十分的痛苦,抱着头趴在地上。
他旁边的那人见到突然倒地的周泉羽,有些不知所措,他蹲下来,慢慢扶起周泉羽,但就在这时,那人的左脚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了几根萎缩、枯老、泛黄的头发。
那绝不是人类的头发。
周泉羽的头瞬间不痛了。
那痛感来去匆匆一般,毫无征兆的来,毫无征兆的去。
而就在这一瞬间,周泉羽的头部开始分裂开来。
从鼻骨处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接着,裂痕越来越深,蔓延到耳根处。
几秒后,周泉羽的头部张开。
就像翻盖一样,他头部的上半部分向上掀起,最终和下半部分的头形成了一个直角。
紧接着,裂开的地方出现了一根触手,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墙壁。
墙被洞穿了。
在他收回的触手上,夹着一个苍蝇。
周泉羽刚才被拔掉头发,细胞突然减少,让他被迫进入战斗状态,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不识趣的苍蝇飞了过来,精神紧绷的周泉羽精神反射地去攻击那个苍蝇。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一片死寂。
教室里的数十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周泉羽,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乎扭曲的表情。
本来聚在一起的同学,都开始本能地后退,都想躲开这只怪物。
但是在这些人里,周泉羽才是最绝望的那个。
就在昨天,小右告诉周泉羽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的时候,他不信。
他不可能相信。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周泉羽想哭,但流不出泪,想喊,但喊不出声。
他才是最绝望,最需要帮助的那个。
当一个人在一群人里变得极其特殊时,他将会被孤立,甚至遭到他人的攻击和排斥。